-
>
(社版)玫瑰色的森林
-
>
(社版)金色的雨(精裝繪本)
-
>
(社版)海藍色的小水桶(精裝繪本)
-
>
(社版)白色的禮物(精裝繪本)
-
>
它們:水怪時代
-
>
家門口的大自然系列:奶奶的花園 奶奶的菜園(全2冊)
-
>
創意立體紙魔坊玩具書——賽車 作業車
狼谷的孩子 版權信息
- ISBN:9787544844604
- 條形碼:9787544844604 ; 978-7-5448-4460-4
- 裝幀:一般純質紙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狼谷的孩子 本書特色
我們在黑鶴的文字里,不僅看到了他對自然的崇尚,還看到了他對自然的敬畏。萬物有靈,他用他的文字告訴我們這些對自然已經失去敏感,更失去敬畏之心的現代都市人。 ——著名作家、國際安徒生獎獲得者、北京大學教授 曹文軒 黑鶴對語言的色彩和音韻非常敏感,且很有分寸感,每一篇小說都閃耀著詩的文采,每一個字都打磨得閃閃發亮,充滿詩情畫意。 ——著名動物小說作家 沈石溪
狼谷的孩子 內容簡介
" 本書收錄作者7部中短篇小說。 《狼谷的孩子》中,男孩那日蘇和爺爺在遼闊的草原上相依為命。寒冷的冬日夜晚,饑餓的狼群一次又一次偷襲他們的營地。為保護羊群,牧羊犬巴努蓋咆哮著,將狼死死地壓在身下,撕裂它的喉管……反復激戰中,巴努蓋被狼挖去了雙眼。失去雙目的巴努蓋跌跌撞撞地循著狼的氣味又一次沖過去,一口咬住一頭狼不松口,任由其他狼在自己身上撕扯蹂躪,即使戰死,也不退縮,堅守著牧羊犬的使命。 《琴姆且》中,柳霞為救小鹿掉入冰冷的河水中,吞了幾口水就開始往下沉,突然她的手臂被扯住了,是誰死死地拽著她,拖她上岸?隆冬季節,柳霞外出尋找走遠的鹿群,大雪突至,她迷了路,累得在雪地里昏睡,是什么觸碰她的臉,扯著衣服拉她前行?營地忽起大火,柳霞被濃煙嗆暈,又是誰叼住衣領及時將她拖出帳篷?是牧羊犬琴姆且。 牛是勤懇老實的,可你見過像馬一樣飛奔,像牧羊犬一樣獨戰狼群,還用頭頂起卡車車頭的牛嗎? 《斑斕》中,那頭有著豹子斑毛色的小牛就是這樣一頭犟牛。"
狼谷的孩子 目錄
狼谷的孩子??
琴姆且??
斑斕??
從狼谷來??
獾?? ??
克爾倫之狐?? ??
冰層之下
狼谷的孩子 節選
它見得太多了,它的身上都是與狼爭斗時受傷又愈合后留下的傷疤,頭臉和身上這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上面都生了灰色的毛,使它看起來更顯得兇悍。 他輕輕地按了按巴努蓋眼眶周圍已經凍成冰碴兒的血塊,想估計傷口的程度,但巴努蓋從寬厚的胸腔中發出渾厚的低吼。那是爆破般吠叫的前奏,隨后,它會用自己的利齒在那日蘇的身上留下恰到好處的齒痕,以示對侵犯自己的人類的懲罰。除了扎布,這世界上好像沒有它不咬的人。 那日蘇輕輕咒罵一聲,放開它的頭。但即使如此,他的動作也盡量小心,不想讓它的頭受到震動。 他向氈包里走過去時,臥在氈包邊的兩頭剛剛一歲的小狗慢慢地站了起來,它們厚重的皮毛上掛滿了白霜。 它們受的傷看起來似乎更重一些,那頭被那日蘇叫作白雪的純白色牧羊犬身上的毛幾乎都被血浸過,變成粉紅色的;黑色牧羊犬丹克①[① 丹克:蒙古語音譯,茶壺之意。 ]的嘴腫脹得幾乎有原來的一倍還大,它本來小時候長得就壯,所以那日蘇給它取了丹克這名字,此時這腫大的嘴使它看起來更像一頭熊。 兩頭狗少了往日見到他時的活潑,它們顯得異常安靜,似乎昨天那個狂亂的夜晚讓它們身體里的某些東西永遠地消逝了,它們不再是小狗了。 此時,它們的身體上籠罩著拆遷后的房屋般頹敗而荒寒的表情。 走近了,那日蘇注意到白雪身上只是小傷口流出的血染紅的,傷得并不重,倒是丹克傷得更重一些,腿上有一些貫穿的傷口,盡管先前流出的血已經結冰,但仍然有新的血流出來。 寒冷減緩了血流的速度。 它的鼻子也豁了。 從冬天到現在經歷了數次狼群的侵襲,這一次營地里的牧羊犬遭到*沉重的打擊。 鉆進氈包里,羊糞燃起的爐火升騰的熱氣撲面而來。在這種強烈的對比之下,寒氣似乎緩慢而堅決地從全身的每個毛孔里滲透出來,那日蘇不禁打了個哆嗦。 正坐在爐火前修理鞍子的扎布抬起頭,顯然是注意到了那日蘇的動作。 “冷,外面很冷。”那日蘇回答。 盡管扎布什么也沒有問,但他知道扎布那探究的目光是想問什么。 他不需要說話,只要目光就足夠了。 那日蘇坐在火爐前,伸出雙手烤著火,爐火執拗地驅趕著他體內近乎凝固的寒冷。 修補這個鑲有銀飾的古老的鞍子,幾乎是他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當然,也更像一種富有儀式感的東西。 扎布終于完成了他的工作。*后,他用一塊發黑的皮子在銀飾上擦了幾下,算是完成了。 “巴努蓋沒了一只眼睛,”那日蘇還想具體說一下是哪一只眼睛,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哪只,只好告訴扎布,“另外兩只狗也受了傷。” 扎布剛開始似乎沒有聽清他在說什么,隨后抬起了頭。在從氈包頂泄下的微弱的光線下,那日蘇感覺他臉上的每一道黑色的皺紋似乎是從他降生時就刻在那里的。 他沒有再說什么。 天更亮一些,那日蘇騎馬趕著羊群離開營地時,看到扎布正用一塊黃油①[① 黃油:新擠牛奶靜置一夜,第二天將上面凝結的油皮撇下,即為奶皮子。將奶皮子熬制,即得黃油。 ]小心地涂抹著巴努蓋那空洞的眼眶,那鬼怪般的狗竟然順從地任由扎布處理自己的傷口。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狗,除了扎布,誰也抓不著。 并沒有過多長時間,僅僅四天之后的一個夜晚,又一群狼沖進了營地的羊群。 整個夜晚,白雪和丹克都不安地對著地平線吠叫。它們知道那里有什么,不過,那些饑餓的野獸僅僅是遠遠地觀望,它們不會輕易地發動攻擊。 它們很有耐心地等待著,直到營地里的牧羊人和牧羊犬都對這種等待感到厭倦,失去耐心時,它們才會發起進攻。 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那些野獸呼朋喚友般地互相打著招呼,那高亢的嗥叫順著谷底直上云霄,回蕩在冰封千里的草原之上。千萬年來,它們就生活在這里,它們經歷過漫山遍野的黃羊②[② 黃羊:即鵝喉羚,隸屬于偶蹄目?啤1巢棵^淺,呈淡黃褐色。胸部、腹部和四肢內側都呈白色,冬天的毛色更淺。 ]群呼嘯而過的黃金般的日子,也曾在草原圍捕的洪流中落荒而逃,一直逃出國境線,進入蒙古國。 整個冬天,不止一個狼群會回到這片谷地,這是它們祖先的游獵之地。 狼嗥,是冬日草原夜晚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冬天的夜晚,一聲遙遠的嗥叫像一團從地平線后面升起的小小的火苗,微弱但清晰,很快,更多的火苗此起彼伏地燃起。當然,當這些火苗集聚在一起,并且為相互間默契的應和而沾沾自喜時,營地里的牧羊犬就開始不安了。它們略顯驚恐卻也頗為期待地咆哮著,圍護著緊緊擠在一起的羊群,它們整夜都是這樣的。 有時候,那日蘇倒是不能想象沒有狼嗥的夜晚。 在溫暖的氈包里,扎布和那日蘇都很清楚,只要巴努蓋不發出聲音,那么無論白雪和丹克叫得多么緊迫,所謂的狼群來襲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終于,直至凌晨時分,在白雪和丹克略顯疲憊的嗚嗚咽咽的叫聲中,傳出如悶雷般撼人的一聲吠叫。 那吠叫聲聽似并不響亮,但那日蘇隔著氈壁卻感到自己的鼓膜被震得嗡嗡作響。 這種渾厚的吠叫聲可以輕易地在空曠的草原上傳到數里之外。果然,隨著這一聲吠叫,那些此起彼伏的狼嗥聲頓時戛然而止,四野一片寂靜。 根據這聲穿透力極強的吠叫判斷,那些對營地中的羊覬覦已久的狼群突然發現,在這營地還有另一頭牧羊犬,與那兩頭不知輕重胡叫亂嚎的小狗顯然不是一樣貨色。整個夜晚它都不曾發出一點兒聲音,沉穩地臥在營地里,直到它們準備開始真正的襲擊時,才恰到好處地狂吠一聲,以示警告。 這是一頭很有經驗也很難纏的老狗。 但是僅此而已,饑餓的力量比一頭難纏的老狗更可怕。它們決定進攻了,即使此時營地里有一門大炮在等待著它們,它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沖進來。現在它們什么也看不見,只是盼著盡快沖進羊群,尋找羊肉撫慰饑餓的肚腹。 那日蘇和扎布拎著槍沖出去的時候,外面一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扎布沖著天空放了一槍,伴著火光,爆裂的巨響讓那日蘇感覺似乎周圍的空氣都讓這槍聲吸空了。槍聲的余韻像巨人遠去的腳步聲一樣,越來越遠。 那日蘇舉起了火把。 羊群死死地擠成了一團。 在羊群前面,巴努蓋身下壓著一頭野獸,正狂暴地甩動著頭顱。 等他們跑到跟前時,巴努蓋身下的野獸正發出痛苦的呻吟,像小孩子一樣的抽咽聲。 巴努蓋已經解決了一切。那頭狼的喉管已經被撕開了,那日蘇只聽到像水中冒出的氣泡般的噗噗聲。 白雪和丹克正繞著羊群在奔跑,吠叫聲中帶著興奮的顫音。顯然,在羊群里還有狼沒有逃走,藏在羊群的中間。 膽怯的羊在面對恐懼時唯一的辦法就是緊緊地擠在一起,以無限地向身邊的同伴靠近來消解自己的恐懼。 有時候,狼擠進羊群里尋找*肥美的羊只時,也會因為被擠得太緊而寸步難行。現在,就有狼被困在里面。 那日蘇用力地揮舞著蘸滿煤油的火把,沖著擠成一團的羊群發出像野獸一樣粗魯的號叫。 終于,在對火和人類的恐懼的雙重壓榨之下,兩頭狼一前一后地從羊群的正中間擠了出來,連蹦帶跳,趔趔趄趄地踩踏著羊的背脊跳了出來。 這個冬天,看來這些狼的日子并不好過,它們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副皮毛裹著的骨架,幾乎是輕輕地從羊群上飄了過去。 它們落地之后,就以驚人的速度向黑暗中跑去了。 扎布的槍響之后,前面的那頭高速奔跑的狼被來自它身后的更大的力狠狠地向前推去,一頭扎在雪中,再沒有起身。 扎布沒有開第二槍。白雪和丹克已經追過去了,再開槍他怕傷了狗。 那日蘇搖晃著火把高聲呼喚著追進黑暗之中的白雪和丹克。 黑暗之中,是狼族的世界,在那里,狗永遠不是狼的對手。 那是草原上的牧羊犬必須學習的一課,它們一旦追得太遠,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還好,它們很快就跑回來了。 在這次對抗中,它們能夠存活下來,就獲得了寶貴的經驗。越來越多的經驗積累,就會讓它們成為真正的牧羊犬。 火把已經快要熄滅了,那日蘇回頭看時,發現扎布正蹲在巴努蓋身邊,查看什么。 那日蘇這才意識到,剛才在兩頭狼奔出羊群時,巴努蓋竟然沒有跟隨過去。在這種時候,它向來是領著兩頭牧羊犬沖在前面的。 那日蘇走過去,借著將要熄滅的火把閃爍的微光,看到扎布正掰著巴努蓋的頭。它右臉頰新增了一條傷口,血已經被凍得凝固,像它臉上一塊赤紅色的鎧甲。這種傷沒有什么,但是,他注意到,在傷口的上端,垂掛著像血塊一樣的什么東西,再仔細看,那是巴努蓋已經松脫的眼球。 巴努蓋一動不動地蹲坐在原地。 扎布試著抱起巴努蓋,呻吟著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巴努蓋對于扎布來說太沉重了。 *后,毫無辦法的他站了起來,用手拎住巴努蓋頸部的皮,扯著它向氈包走去。 巴努蓋猶豫著,試著走了一步,顯然還不適應這種行走,甚至發出略顯驚恐的低嗥。 扎布呵斥一聲,拖著它繼續向前走,就這樣將它跌跌撞撞地弄進了氈包。 那日蘇拎著槍跟進氈包時,扎布正借著蠟燭微弱的光線試著將巴努蓋脫落的眼球復位。在寒冷的天氣里,只是暴露在空氣中那么短短的一刻,眼球已經凍得像冰塊一樣了,根本無法放回到眼眶中去。 忙亂的扎布低聲地咒罵著。 那日蘇困得厲害,重新縮回到自己的被子里。很快,當爐火的溫暖驅散了身上的寒氣之后,他就睡著了。 那日蘇在睡夢中偶爾驚醒,翻身時看到扎布還在忙碌,將白酒倒在刀上,正在火上燎烤。刀子上面的高度白酒燃燒起來,于是這把銹蝕丑陋的刀似乎在一瞬間擁有了新的生命,它被美麗的青色火焰所包圍,在扎布的手中翻滾著,此時它是一把擁有了魔力的刀。 那日蘇很快又睡著了,在進入睡夢的*深處時,似乎聽到一聲被憋進胸腔中的壓抑的咆哮。 在那個夜晚,巴努蓋失去了另一只眼睛。 在早晨,扎布給兩頭狼剝皮時,那日蘇注意到這兩頭狼的毛色比當地的狼顏色更深一些。顯然,它們是從邊境的那一邊過來的。 失去了雙眼的巴努蓋蹲坐在氈包的門前,似乎一直在向遠方的地平線處觀望。整整兩天它幾乎沒吃什么,對扎布放在它面前的食物偶爾聞一聞,但沒有碰一下。 那日蘇以為它身上還有其他的部位受傷了,但是當丹克湊到它的食盆邊偷食物時,巴努蓋咆哮了一聲,狠狠地咬向丹克的腰腹,丹克哀鳴著跑開了。 那群狼很快又一次來襲擊營地了。 那日蘇持著火把沖出去時,牧羊犬和狼在羊群前已經混戰成一團。這一次,狼群連進攻前的試探都取消了。 扎布怕傷到與狼糾纏在一起的牧羊犬,僅僅是向空中放了一槍。 那咕咚的一聲巨響,也許是距離那日蘇太近了,他感覺自己腳下的大地都在震顫著,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在搖晃。 在一片動蕩的景象中,在火把投出的光線中,被槍聲嚇得從一片混亂中跑走的,一共是四頭狼。它們的毛色像是一種青色上有墨汁洇開般更深的顏色。 *后跑開的那頭狼大得出奇。因為它們擁有與黑夜更加接近的顏色,幾乎在一瞬間就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這時,那日蘇才注意到,其實白雪和丹克一直都是在這咬成一團的戰場外面助勢,它們并不在里面。 雪地上還剩下兩頭動物,癱躺在那里,而那雪地上一簇簇發黑的斑塊,應該是血。 扎布端著上了膛的槍慢慢地走過去。 隨后,他就將槍放在一邊,蹲了下去。 那日蘇努力舉著火把為扎布照亮,盡量不投下陰影。 兩頭動物是一頭狼和巴努蓋。 那日蘇還勉強可以辨認出那是巴努蓋。 但僅僅是勉強,它身上的皮被大片地揭開,一條后腿顯然已經被咬斷,耷拉著,脖子幾乎被撕爛了,而致命的傷是腹部那道可怕的創口,腹部被自上而下地整個撕開了,幾乎所有的內臟都流淌出來。 而被巴努蓋壓在身下的那頭大狼,被巴努蓋咬住了咽喉,早就窒息了。 那日蘇無法想象沒有視力的巴努蓋是怎樣迎擊這些狼的,大概是跌跌撞撞地循著氣味沖過去,一口咬住那頭狼之后就再也沒有松過口,任由其他的狼在自己的身上蹂躪,撕出巨大的傷口。 巴努蓋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仍然死死地咬著那狼的咽喉。 扎布試著慢慢地掰開巴努蓋的嘴,但毫無意義,似乎已經鎖死了。 終于分開之后,從巴努蓋的口中發出像古老的門扇打開時的咯吱聲。 巴努蓋剛剛松開嘴,白雪和丹克就咆哮著撲向那頭已經死去的狼,狠狠地撕咬著。 隨著它們的扯動,那日蘇注意到,那狼的頸骨已經斷裂,而整個脖子幾乎都被巴努蓋咬斷了,只剩后頸還有一些肉連接著。 內臟攤淌了一地的巴努蓋根本沒有辦法直接挪動。*后,那日蘇找了一條皮褥子,和扎布一起將巴努蓋抬起,放在褥子上。一起放在上面的,還有巴努蓋已經被凍硬的內臟。 兩個人將褥子拖進了氈包。 整個夜晚,扎布用酒洗了手之后,將巴努蓋脫出的內臟填回到肚腹中,又用大號的鋼針將傷口縫合。 巴努蓋身上的傷口太多了。當扎布終于將它身上那些大塊的傷口縫合好的時候,巴努蓋看起來更像一頭被重新拼湊起來的狗。 在整個縫合的過程中,巴努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日蘇不時地摸摸它的脖頸,感受到動脈緩慢地律動,以確定它還活著。 似乎是為了證明什么,巴努蓋的眼睛偶爾會眨動一下。 天快亮的時候,扎布終于縫合了*后一道傷口。他呻吟著扶著腰站了起來,整個夜晚他俯身太久了。 扎布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用破布擦了擦手,就歪倒在褥子上睡著了。 昏睡中的那日蘇聽到了什么響動,睜開眼睛,在氈包頂透進的微弱的晨光中,巴努蓋竟然已經站了起來。 他一陣欣喜,輕輕地喚了一聲。 但巴努蓋對那日蘇的呼喚毫無反應。 它僅僅是站在那里,但似乎有些東西失去了,好像在它被重新組裝的過程中,它已經忘記了很多事。 也許是因為身上的毛都被血浸濕了,它顯得小了很多。 它的身體僵硬如木頭,腿幾乎是僵直地移動,慢慢地向前。它在試探著,但它知道背對著位于氈房中間熾熱的火爐,然而它選錯了方向。當它的鼻子碰到了哈納①[① 哈納:即蒙古包圍壁的木架,以榆、柳或楊木制成。 ]時,它停了下來,思考了很長時間,然后用鼻子探索著哈納,沿著哈納的弧形慢慢地移動。 它太累了,每移動一步,似乎都要思考很久,是否還要邁出下一步。 每一步都耗費了它所有的力氣,需要積聚很久的時間才能挪出下一步。 終于,它挪到了氈包的門口,將鼻子探出氈簾后,它的身體輕輕地抽搐了一下。 那日蘇正想阻止它離開氈包——現在出去很容易凍傷剛剛縫合的傷口,聽到扎布用鼻子發出一個制止的聲音。 原來他也醒了。 就這樣,巴努蓋用鼻子挑開了氈簾,鉆出了氈包。 一抹青色的晨光將它籠罩其中,隨后,氈簾在它的身后合攏,氈包重又歸入昏暗之中。 天大亮時,那日蘇出了氈房。 丹克和白雪臥在氈包前舔舐自己身上的那些細小的傷口,看到他,起了身,搖了搖尾巴,算是打招呼。但是,它們看到那日蘇循著巴努蓋留下的爪印往草地里走,并沒有跟過來。 其實,巴努蓋也沒有走出多遠,它的爪印幾乎一直在雪地上拖行。 它臥在氈包東南一個舒緩的雪坡上,頭沖著營地的方向,毛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就那樣凍硬了。那日蘇試著將它抱起來扛回到營地里去,但它身上流出的血已經將它緊緊地凍在地面上,結實得像被焊在那里一樣。 那日蘇走回營地時,扎布正在剝那頭狼的皮。 那日蘇從他身邊走過時,他并沒有抬頭。 已經凍硬的狼,應該放在氈包里暖一暖,否則皮根本就剝不下來。 寒冷的風吹得那日蘇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聽得見走在前面的扎布一樣在喘息,呼出的熱氣一瞬間就被風吹走了。 齊膝深的雪,每一次落腳,都要等上一會兒才能拔出來,再踏出下一步。 他們在谷底下了馬,剩下的路就得靠自己走了。 他們走都很費力,但扎布還扛著巴努蓋,更顯得艱難。 那日蘇想跟上去幫幫忙,但他下馬時慢了幾步,所以,一直爬到山頂,他也沒有跟上。 山頂的風更大,山的另一面是更加空蕩無邊的草原。風吹起雪花打在臉上,那日蘇感覺自己的臉早已經麻木,不再屬于自己了。 天很冷,但到底有多冷,那日蘇不知道。 山頂也許是因為總是有風掠過,將積雪帶走,所以還裸露著一些石頭。 扎布喘息著將肩上的巴努蓋放下的時候,巴努蓋與地面的石頭相碰,竟然發出鋼鐵與石頭相碰般堅硬的聲音。 這么一會兒的時間,它已經凍得像石頭一樣了。 扎布雙手扶著腰在那里喘息,胡子和睫毛上都結著霜。 那日蘇站在扎布身邊,背對著風,感覺自己終于可以喘過氣來。 他的臉已經沒有感覺了。 扎布隨后蹲下,抽出腰間的刀,幾乎沒有費什么力氣就切下了巴努蓋的尾巴。那日蘇感覺巴努蓋的尾巴短得有些不可思議,此時他才想起來,巴努蓋的尾巴在一次與狼的爭斗中被咬斷過。那時,自己還沒有降生呢。 扎布將巴努蓋的尾巴放在它的頭下,隨后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取出一小塊黃油。 他本來想試著將黃油抹在巴努蓋的嘴唇上,但黃油已經凍硬了,他索性就輕輕地掰開它已經凍硬的嘴,將黃油放在它的嘴里。 僅僅這幾個簡單的動作,那日蘇注意到扎布的手已經變成了另一種顏色。做完這些,扎布就將手掖進了袍襟里。 他站起來后想了想,似乎在判斷方位,隨后又蹲下將巴努蓋的頭調整了一下方向,重新將尾巴在它的頭下放好。 那日蘇不知道巴努蓋的頭到底沖著什么方向,但似乎是沖著風的。 他們下山。 遠處,拴在谷底的兩匹馬已經變成白色了。 風卷過空蕩無邊的草原,他們騎著馬回營地。
狼谷的孩子 作者簡介
格日勒其木格·黑鶴,蒙古族,中國當代自然文學作家,中國作家協會第九屆全委會委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副主席,大慶油田作協名譽主席。 與兩頭乳白色蒙古牧羊犬相伴,在草原與鄉村的接合部度過了童年時代。現居呼倫貝爾草原,擁有自己的營地,飼養蒙古馬群和大型猛犬,致力于蒙古牧羊犬和蒙古獵犬的優化繁育,將幼犬無償贈送給草原牧民。 出版有長篇小說《黑狗哈拉諾亥》《黑焰》《血駒》,中短篇小說集《狼獾河》《狼谷的孩子》《黃昏夜鷹》《馴鹿之國》等,長篇開放式散文集《蒙古牧羊犬——王者的血脈》《生命的季節——黑鶴二十四節氣自然觀察筆記》等多部作品。
- >
人文閱讀與收藏·良友文學叢書:一天的工作
- >
中國人在烏蘇里邊疆區:歷史與人類學概述
- >
莉莉和章魚
- >
新文學天穹兩巨星--魯迅與胡適/紅燭學術叢書(紅燭學術叢書)
- >
名家帶你讀魯迅:故事新編
- >
企鵝口袋書系列·偉大的思想20:論自然選擇(英漢雙語)
- >
李白與唐代文化
- >
上帝之肋:男人的真實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