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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十八拍 版權信息
- ISBN:9787533970406
- 條形碼:9787533970406 ; 978-7-5339-7040-6
- 裝幀:68g膠版紙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涼州十八拍 本書特色
u 故事情節枝繁葉茂、盤根錯節,敘事過程草蛇灰線、重巒疊嶂、懸念叢生 小說從民國初年涼州城外突然出現一座百姓們捐建的城堡承平堡寫起。那里本來是五涼書院,卻被悄然易幟,成了貫通整個河西一線的貿易保價局,由創始人權愛棠的女婿顧山農經營。在軍閥和當地政權的雙重脅迫下,顧山農九死一生,忍辱負重,勉力珍藏著西北腹地自漢代以來 大的秘密…… u 人物形象熱烈飽滿,場面描寫恢弘遼闊 以主人公顧山農為代表的河西走廊一帶的義勇之士具有仁人志士在文化上的自覺與擔當,也體現出中國傳統之“士”的犧牲精神;以北疆救孤團少主徐驚白領銜的一代勇毅少年,亦表現出另一種沉著無畏的姿態。他們的故事不僅展現了河西走廊一帶人民的精神風貌,更凸顯了少年中國的昂揚面貌,展現了中華民族寶貴的傳統文化精神。 u 成功融會中國傳統文學的精髓與現代文學的想象,技法嫻熟,貫通中外古今 在形式上,小說延續中國古典文學傳統,以富于詩詞韻律的白描語言書寫,融入西部民間俚語;在內容上,小說則受中國古代“趙氏孤兒”故事的啟發,并繼續關注近代史,將鳩摩羅什、銅奔馬、祁連山、北疆邊地相關的歷史與傳說同二十世紀上半葉的河西民間社會有機地融為一爐。
涼州十八拍 內容簡介
變亂有根系:世道亂在了朝廷,人間亂在了會館、寺院與街市。連續十余載,河西走廊一帶的壞消息馬不停蹄,像一個人吃壞了肚子,開始臥病和呻吟。宣統二年(1910年),古歷五月,一種瘋狂生長的鬧草劈空而至,開疆斥土地蔓延開來,像失控的火勢,像飄失的野馬,突然間撲向了鎮番縣,逼近了涼州地界。是時,天折地陷,大廈將傾,紫禁城內亂象紛呈,遠掛于西陲邊地的這一片河西銹帶,竟也無人問津,任由其生死活滅。開初,武威縣衙接獲了鬧草肆虐的報告后,還一連迭地致電省城蘭州,央請朝廷撥付專款,用于刈除這一場幾十年不遇的重大災情……
涼州十八拍 目錄
目錄
上 卷
**拍 / 0005
胡笳一節 0007
胡笳二節 0017
胡笳三節 0027
第二拍 / 0039
胡笳四節 0041
胡笳五節 0047
胡笳六節 0058
胡笳七節 0070
胡笳八節 0080
胡笳九節 0096
胡笳十節 0107
胡笳十一節 0116
胡笳十二節 0133
……
中 卷
第六拍 / 0537
胡笳四十五節 0539
胡笳四十六節 0556
胡笳四十七節 0566
胡笳四十八節 0579
第七拍 / 0587
胡笳四十九節 0589
胡笳五十節 0606
胡笳五十一節 0624
……
下 卷
第十四拍 / 1087
胡笳八十四節 1089
胡笳八十五節 1102
胡笳八十六節 1123
胡笳八十七節 1134
胡笳八十八節 1152
胡笳八十九節 1161
胡笳九十節 1180
胡笳九十一節 1195
……
第十八拍 / 1527
胡笳一百二十一節 1529
胡笳一百二十二節 1540
胡笳一百二十三節 1550
胡笳一百二十四節 1557
胡笳一百二十五節 1565
胡笳一百二十六節 1574
胡笳一百二十七節 1581
胡笳一百二十八節 1595
胡笳一百二十九節 1607
胡笳一百三十節 1618
涼州十八拍 節選
涼州十八拍 上卷 (**拍至第五拍) “人事慷慨,烈士武臣,多出涼州……崇節儉,敦禮讓,質而不野,尚武興文。” ——《欽定四庫全書·甘肅通志》(卷二十一) 天憑日月,人憑心, 秤桿憑的定盤星; 佛憑香火,官憑印, 江山憑的是忠義。 ——父親生前改編的《涼州寶卷》 **拍 胡笳一節 變亂有根系:世道亂在了朝廷,人間亂在了會館、寺院與街市。 連續十余載,河西走廊一帶的壞消息馬不停蹄,像一個人吃壞了肚子,開始臥病和呻吟。宣統二年(1910年),古歷五月,一種瘋狂生長的鬧草劈空而至,開疆斥土地蔓延開來,像失控的火勢,像飄失的野馬,突然間撲向了鎮番縣,逼近了涼州地界。是時,天折地陷,大廈將傾,紫禁城內亂象紛呈,遠掛于西陲邊地的這一片河西銹帶,竟也無人問津,任由其生死活滅。開初,武威縣衙接獲了鬧草肆虐的報告后,還一連迭地致電省城蘭州,央請朝廷撥付專款,用于刈除這一場幾十年不遇的重大災情。豈料,涼州心熱,蘭州性冷,眼瞅著目下的一切沒有了下文時,天臺大人彭志研氣血攻心,跌了一大跤,在門檻上摔碎了胯骨。擇上一日黃昏,縣衙后門駛出了一輛呢子車轎,彭志研率著師爺和車把式,出城東向,夤夜趕往了古浪縣。據稱土門鎮上有一位藏人曼巴(大夫)手段凌厲,尤擅接骨之術,主仆們自此去而不返。這么著,在災情一路呼號,摧城拔寨,即將圍困武威城的關節上,人們自然將目光投向了六郡老,哀懇這一幫神仙大人速速出面,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那時節,郡老們一個個已屆耄耋之年,平日里深居簡行,咳咳嗽嗽的,連尿水也夾不住,鮮有人前去叨擾或問計。但是,六郡老的心一直亮著,耳朵也張聽著,向來就不是吃素飯的主子。位列郡老之首的穆赫穆大人,原本是武舉出身,一世飄零,早年間在云貴一帶為官,致仕之后,歸隱于武威城內的窮街陋巷,但鄉望素孚,深受擁戴。前一個清明節,穆赫突然被一個噩夢捉住了,于是玉山頹倒,纏綿于病榻,晝夜無明地亂說胡話。奇跡的是,當求請的鄉人們成團結伙,密密麻麻地跪在了院門外,哭訴已畢,開始點火焚表時,穆赫身上的那些邪祟一眨眼便凋落了,死滅了,人也一骨碌翻坐了起來,雙目如炬,清醒得就像一碗供佛的凈水。穆赫大人攜著其他的五位郡老,效法當年西征的左文襄公,抬棺北上,將抗災的帳幕,搭在了鎮番縣城以南的蘇武山上,又將四鄉八坊的子弟們遣散出去,撒豆成兵,迎向了扯天漫地的鬧草。很快,驛馬如流星,摘采來的**捆新鮮鬧草被緊急送上了山頂。六郡老挑燈夜戰,辨識了足足一宿,這才一致判定,這種開滿了粉紅色花朵的莖葉乃是歹毒植物,確鑿無誤。在四郡兩關一線,人們言辭簡練,話語明朗,將牲畜可以食用的莖葉稱之為有利植物,反之,一律歸為了歹毒植物。穆赫膽烈心疾,當即撅斷了一根拇指粗的鬧草,覷見莖稈中滲出了一股乳白色的濃漿,三七不問,一口吞在嘴里,拼命咂巴了一番。眾目睽睽之下,穆赫穆大人仿佛被一道邪惡的閃電擊中了,突然間眼睛斜了,嘴也歪了,氣息錯亂,整個頰臉上抽搐不止,渾身像起了一場火災似的,高燒不退。在即將栽落的前一刻,穆赫擺脫了眾人的幫扶,掙扎著捉住了一支毛筆,留下了幾顆驚恐萬丈的墨字: 封路。滅草。攬畜。 這么著,繼左宗棠提兵入疆,征用了四郡兩關,河西一線因戰事中斷后,這是第二次全境封路。彼時,控扼祁連山以北這一片連綿綠洲的,乃涼州鎮守使馬廷勷家族一脈,軍地隔膜,自然對這一場重大災情袖手一旁,作壁上觀。在鬧草泛濫的那些年,民國初造,共和體制開始了,即便后來廢涼州府,設甘涼道,治武威縣(轄武威、永昌、鎮番、古浪、平番、張掖、東樂、山丹、撫彝九縣),但像武威和張掖這樣的一等縣,各自的警員也不過二十余名,實屬有心無力。事實上,封路的決斷是由六郡老共同下達的,穆赫穆大人拼著*后一口元氣,率先在那一張紙的落尾上,簽下了他個人的名諱,并當眾吃了咒。剩下的郡老們不甘人后,蟬聯而上,紛紛咬破了指肚,將帶血的手印摁在了那一行墨字的周圍。在迷離之際,穆赫一面嘔吐,一面發咒說:倘若災患不滅,武威城如此危如累卵的話,諸位一定切記,將來務必要將老朽的這一具尸身子,當成一根千年的干柴,在秋后蘸滿火油,投進山下的鬧草叢中,讓我火燒連營,焚尸滅跡,替河西父老們掙來一座清涼世界吧。那一刻,旁側里的伴當們面露威棱,指天戳地,嚷喊道:不,并非只有你穆大人這一根干柴,我等六名蒼然匹夫,生受了涼州百姓這么多年的信賴與追隨,此番如若帶不回一片廣大的清涼,接引不來一個太平世界,豈不是與老賊無異?在塵土漠漠的蘇武山上,六郡老搖身一變,結成了一捆千年的干柴,一根堅忍的主心骨,釘在了涼州人的心坎上,局勢一下子穩靜了許多。官府無能,加之兵營和百姓等于兩張皮,一點也指靠不上,一幕起自民間的抗災自保運動,在那個初夏的時節,成了涼州全境頭等重要的課業。由六郡老共同簽發的手諭,被一群后生緊急送下了蘇武山,傳布四鄉八坊,廣為人知。城外的各門莊子抽人,城內的每戶人家拔丁,組成了一支支強悍的巡防隊伍,撲向了郊外的曠野和道路,截斷東西,圍堵南北,將一張密實而森嚴的大網,籠蓋在了這一片綠洲之上。 殊為遺憾的是,到了那一年的秋末冬初,眼見著鬧草滅除無望,穆赫穆大人卻在一個下霜的晌午,口鼻里噴出了一股子鮮血,張看著山腳下寒凝的大地,匆匆下了世。穆家的后人們猶記得那一句咒言,披麻戴孝,連做了七天七夜的水陸道場,打算將亡者的遺骸一把火燒掉,兌現成一根干柴。恰在這個關節上,五位郡老卻不干了,出面叫停了這種蠢行,再三聲言:化人也可以,但不能單獨化了穆大人,讓他一個人恓惶,一個人孤魂游走,一個人落憐,干脆等大家百年之后,將這一捆子肉身干柴集體付火,將眾人的骨灰揚撒在鬧草叢中,變成六個厲鬼,剪滅這一種猝然而至的歹毒植物吧。話音剛落,穆赫的眼睛忽然合上了,面帶笑意,熱身子也終于涼了下來,被款款地殮入了棺木,暫厝在了山頂的蘇武廟里。 蘇武廟門前,張掛著一副光緒十一年創制的長聯,自右至左,依次是:十九年身老羊群仗節不移匈奴地,三千里書傳雁信生還猶是漢廷臣。 誰也不曾料及,穆赫穆大人的靈柩這么一放,便放了足足七年有余,棺木上油漆剝落,幾根冥釘也銹蝕不堪。活著的伴當們并未食言,在輾轉到來的季節輪替中,一個個拖著佝僂而羸弱的身子骨,蕭然地踏遍了整個涼州,搶在了抗災自保的**線。直到*后一位主事的趙家爸咽氣后,大家方才魂歸道山,相率投火,一把把骨灰在寒涼的罡風中徹底消失。涼州百姓們篤信,這一屆的六郡老并沒有撒手不管,他們已然位列仙班,趺坐在了頭頂的神龕之上,繼續庇護著這一方水土。說不定,他們還是六根楔子,釘住了陰陽,鎖住了風水,在冥冥之中,依舊布施著一種福分。果然,在趙家爸歿了的第二年,曾經糾纏于河西一帶的遍地鬧草,突然間失蹤了,滅跡了,寸草不再。*后一棵歹毒植物究竟去了哪里,這和它的來路一樣,令人猜解不透,逐漸成謎。不管怎樣,六郡老生前所應許過的那一片清涼世界,終于降臨在了涼州全境,麥子仍是麥子,扁豆還是扁豆,牛羊蕃息,雞犬之聲相聞。與此呼應的,則是東西方向的長路徹底打開了,南北大道從此暢行無礙,駱駝隊星夜趲足,馳奔于北疆一線,南來的馬幫也絡繹于途,晝夜不舍。一時間,河西四郡貿易熾盛,人口激增,進入了一段持續的豐年。時至現在,涼州人猶記得穆赫穆大人那一輩子郡老們的年代,無論如何,那是一幕珍貴的大光陰,讓人感喟不盡。 抗災的**條法則便是封路。封路是大有講究的。 彼時,六郡老依照經驗,一再判定,這種歹毒植物不該是從官道上竄入的,可能另有他途。因為官府的稅卡林立,加之馬廷勷部撒出去的軍事哨卡猶如篦子一般,游走于官道兩側,任何一支商團或零客,誰也不樂意被剝皮抽筋,所以遠遠地避開了城鎮和莊子,取道北疆一帶的曠野與大漠,潛行不絕。后來,這個論斷找見了根據,郡老們幾經爬梳,終于撬開了一個牧羊人的嘴,獲知**叢鬧草就出現在紅敖包,而紅敖包距離鎮番縣城不過二百余里。據牧羊人供述,他只是一名代牧者,祖上也干這個營生,從沒有出過半點差池。代牧是一樁*下等的活計,勞苦之外,沿途上還充斥著叵測與危險,所獲的報酬,無非是來年的一些皮張和羊毛。今年的氣候詭異,倒春寒鬧騰了半個多月,家家戶戶的飼料告罄后,羊群餓成了一把干骨頭。無奈之下,莊戶們將羊只托付給了他,三百頭左右,頂風出牧,去求一條生路。羊群在北部的戈壁干灘上兜兜轉轉,啃完了干草,趁著氣溫陡升時,這才順風歸牧。豈料,一進入紅敖包的地界后,一種半人高的陌生花草鋪天蓋地,仿佛一座座帳幕,也好似粉墨登臺的戲子。牧羊人來不及伸手攔擋,羊群便像一道洪水,流瀉了進去,遍地里響起了牙齒的聲音。牧羊人當時大意了,抱著羊鏟,在太陽地里睡了一大覺,待睜開眼睛后,發現狀況不妙。其時,羊群已經全部斃命,四蹄朝天,口吐白沫,嘴角上像害了爛瘡。牧羊人知道自己闖下了天禍,跑進了一片胡楊林,將自己掛在了樹枝上,幸虧被一個拾糞的老漢救下了。郡老們跟著牧羊人,找見了事發地點,但那時候一切已淪為了后手。不管是羊道,抑或是駝路,開滿了粉紅色花朵的鬧草,猶如一片地火似的,撲向了涼州深處。在郡老們驚魂未定的關節上,牧羊人愧怍不安,偷偷地溜了出去,再一次掛在了樹上,跟著一群羊的亡靈升了天,結成了永世的伴當。 一日黃昏,趙家爸踅下了蘇武山,站在背陰處溺尿。突然間,從半尺厚的塵土中躍起了兩個人,一左,一右,摟住了他的大腿,張口便喝。跟班的后生們不敢馬虎,趕緊叉住了對方,遞上了水囊。歇緩片刻后,兩個人哇的一聲號哭了出來,死了爹喪了娘似的。趙家爸探問再三,方才得知,其中一個四川口音的乃是雇主,這一趟押著瓷器和磚茶,打算去往阿拉善右旗一帶銷售,不承想,半路上折了貿易,血本無歸。雇主一味地詈罵道:日他的仙人板板,鬧了鬼,鬼打住了路,我現在就去寺里供香,贖我身上的罪孽吧。另一名則是駝夫,上了年紀,老實巴交的樣子,當著趙家爸的面,打開了包袱卷,竟然是一大堆駱駝的門齒和皮張上的火印。趙家爸也是內行,駭然至極,清點完了火印和門齒,驚愕地說:天殺的,十九頭大牲口呀,就這么報銷了,仔細你的主子點了你的天燈。駝夫畏懼道:大人有所不知,此番押運,不光折了一支駱駝隊,還賠上了我的兩個伴當,一個是我兒子,另一個則是我的叔伯老子,他們如今都橫死他鄉,葬身黃沙,但我不得不帶著這些證據,去給掌柜的當面復命,我怕壞了這一行的規矩。話未言畢,駝夫已是淚下如雨,哭成了一堆稀泥。 原來,這一門駝戶駐扎在騰格里沙漠以北的紅柳疙瘩,家大業大,旗下的駱駝足有四五百峰,專門往包頭一帶販運皮毛和雅布賴的鹽塊,一般的零客,很難入得了老掌柜的法眼。四川商人盤磨了半個月,況且嘴巴上抹了蜂蜜水,老掌柜拗不過這一頓糾纏,遂派出了一小支駝隊,心下也沒指望著掙錢。駝隊開拔后,一路西行,順利地穿過了沙漠邊緣,抵達了一座水站。水站名叫板井子,恰逢解凍不久的季節,一些野草鵝黃淺綠地蔓延在附近,駝夫也不作他想,打算就地休整幾日,補養一下牲口。豈料,這一群駱駝比人還要靈性,扛著身上的大宗貨物,一道煙地跑了。待駝夫們追攆過去時,方才發現,十九個啞巴伴當正站在一片粉紅色的野草叢中,大吃二喝,目中無人,好像天老爺賜下了一堆新鮮的酥油和苜蓿。駝夫們當然生疑了,眼前的這種奇異花草竟然聞所未聞,并且深知,越是顏色艷麗的花朵,可能毒性越大,比如罌粟。不巧的是,那一刻從沙漠里刮來了一股沙塵,盤桓在了水站的上空,駝夫們便也撒了懶,沒有及時地制止駱駝群的冒險。轉瞬,這一支駝隊炸了群,好像它們的肚子里藏下了莫名的厲鬼,一邊狂怒,一邊離弦而去,奔逃四方。眼見著畜貨兩失,爺父三個連死的心都有了,于是匆匆商議了一番,分頭失散,準備將駱駝拾掇回來。事實上,發瘋的駱駝留下了各自的蹤跡,不是碎裂的瓷片,便是粉末狀的茶葉。不出半個月,這名駝夫和雇主便陸續找見了二十一具尸骸,死狀慘烈,令人不堪目睹。幾經判斷,駝夫認定牲口們是被那種歹毒的植物拿住了,所以神經致幻,視力錯亂,又經不住臟腑之間藥性的磨折,有的投了崖,有的碰死在了山巖上,還有的毒發身亡,根本沒留下一個活口。在那一片無情無義的曠原上,悲哀簡直無足輕重,兒子的脖頸子斷了,顯然是被瘋駝咬死的;叔伯老子也被開了膛,腸腸肚肚地流了一地,可能是讓牲口蹄子劃開的。駝夫撫尸痛哭了三天,眼淚幾乎淌干了,這才狠下心來,掘出了墓穴,葬埋了親人。臨走前,按著駱駝隊古老的法則,駝夫逐一撬下了牲口的門牙,又將身上的火印完整地剝了下來,扛在了肩上。駝夫心知,即便這一趟貿易折了,有了牲口的門牙和火印作為憑據,老掌柜*終也會法外施恩的,否則的話,留在家中的妻兒老小,將從此為奴,一輩子不得翻身。駝夫率著四川商人,本來直取紅柳疙瘩的,但由于悲傷所致,誤入了沙漠,這才站在了蘇武山下,邂逅了抗災的人群。聽罷駝夫的紹介,趙家爸念他是一條漢子,是信人,便極力挽留,讓二位歇緩幾天,再上路也不遲。駝夫拒絕了,聲言說,他必須**時間趕回家里,將這個噩訊通報給駝主,讓老掌柜立刻停止貿易,因為路斷了,沒有了指望。趙家爸讓人準備了水囊和干糧,又饋贈了一筆盤纏。臨別前,駝夫伏下身子,磕了頭,哀告道:大人,鎮番縣危險,武威城恐怕也是在劫難逃,務請你們抓緊封路,這個虧吃不得呀。又哭訴道:眼見為實,大人,你有所不知,那根本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那是一片粉紅色的泥淖,一塊惡魔的領地,一條被邪祟和鬼神霸占了的通道,鎮番縣扔過去多少牛羊,不會聽見一個響聲,涼州人趕進去多少駝馬,也只有等著把眼淚哭干了,封路才是*要緊的事情。 此后,趙家爸采納了這一勸告,勒令自東至西的各路巡防隊伍,用鐵锨和頭,刨斷了北疆一帶的大路小徑,晝夜派駐了人手,嚴密防控。一時間,人流止息,民間貿易完全停頓,涼州全境幾乎處于孤立的狀態,由此引發了張掖、酒泉、敦煌三郡極大的不滿與怒火。 忽一日,一騎飄至,立在了蘇武山下,求見涼州郡老們。
涼州十八拍 作者簡介
葉舟,詩人、小說家,現任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甘肅省作家協會主席、甘肅日報社葉舟工作室主任,一級文學創作。 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敦煌本紀》,中短篇小說集《我的帳篷里有平安》《兄弟我》《所有的上帝長羽毛》《第八個是銅像》《秦尼巴克》《伊帕爾汗》和《葉舟小說》(上下卷),詩集《大敦煌》《邊疆詩》《葉舟詩選》《敦煌詩經》《絲綢之路》《引舟如葉》《自己的心經》《月光照耀甘肅省》,散文集《大地醍醐》《漫山遍野的今天》《漫唱》《西北紀》等。多部詩歌和小說作品被譯為英語、法語、日語、韓語等語言在海外出版。 作品曾獲得第六屆魯迅文學獎、第四屆施耐庵文學獎、《人民文學》小說獎、《人民文學》年度詩人獎、《十月》文學獎、《鐘山》文學獎等多種文學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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