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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包郵 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出版時間:2025-01-01
開本: 16開 頁數(shù): 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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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版權(quán)信息

  • ISBN:9787521227772
  • 條形碼:9787521227772 ; 978-7-5212-2777-2
  • 裝幀:精裝
  • 冊數(shù):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內(nèi)容簡介

《活個人樣》是一部非虛構(gòu)作品,記錄了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著名企業(yè)家丁新民的成長、創(chuàng)業(yè)的故事。生動地記述了他少年的貧苦,以及立志為家鄉(xiāng)做貢獻的奮斗歷程。成了優(yōu)秀企業(yè)家之后,他以誠信為本,把企業(yè)的信譽看作生命,把家鄉(xiāng)的老百姓當作自己的親人,帶領(lǐng)他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體現(xiàn)了丁新民“以人為本,共同富裕,利國利民”的人生理念。在他身上匯集了共產(chǎn)黨員的品格,慈善家的情懷,兵團戰(zhàn)士的精神,蒙古人的氣派!他還十分關(guān)心家鄉(xiāng)的文化建設,支持內(nèi)蒙古的文學發(fā)展,曾經(jīng)設立“朵日娜”文學獎,獎勵蒙古族作家的創(chuàng)作,同時對家鄉(xiāng)的文化建設和歷史文物的收集,做出了貢獻。由此他獲得全國優(yōu)秀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稱號,獲得第二屆全國道德模范的獎勵。作者肖亦農(nóng)善于挖掘和塑造人物性格,語言很有地方特色,使丁新民這個人物非常生動感人,富有教育和激勵作用。

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目錄

目 錄

**章

在山洪泥漿中撲騰的丁書記

第二章

工頭說,這丁大哥要是細看,有佛相哩

第三章

丁新民咬住了東楊公路

第四章

丁局長說了,我就不信東楊路能把我淹死浸死

第五章

丁新民是個思索者,想問題的角度有點奇特

第六章

丁新民自尋的甘苦,是真正的甘,真正的苦

第七章

丁新民說,我是光著屁股下海了

第八章

丁新民的父親丁樹林,是一個耿直的老革命

第九章

丁新民的名字還是騎五師寒峰政委給起的

第十章

丁新民道,錢這東西你別老想著,越想越不來

第十一章

丁新民道,辦成黨的企業(yè),就是黨和國家需要的時候,你就得不計代價沖上去

第十二章

丁新民道,我們聯(lián)合起來干什么?讓無產(chǎn)者變成有產(chǎn)者

第十三章

丁新民拉著白進勤的手說,兄弟,你這個愿望,我記住了

第十四章

丁新民講,黨管分配和人本重于資本是企業(yè)發(fā)展的兩個法寶

第十五章

讓無產(chǎn)者變成有產(chǎn)者,一句誓言化成天空上的彩練

第十六章

巍巍金字塔,丁新民的東方夢

第十七章

丁新民還有這樣一個外號

展開全部

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相關(guān)資料

在山洪泥漿中撲騰的丁書記

這是關(guān)于四十年前的那個鄂爾多斯高原酷夏的記憶。
這個記憶與本書的主人公丁新民有關(guān),也許就是這個酷熱的鄂爾多斯高原的黃昏,我才真正走進了丁新民的生活,我們慢慢成為維持了近半個世紀友誼的老朋友。
那個黃昏,在我的記憶里,是一個黏黏糊糊的、天氣悶熱得讓人坐立不安的黃昏。我們一行由當時的伊盟行政公署交通處組織的全盟公路聯(lián)檢聯(lián)評的車隊,滾滾行進在冒著騰騰暑氣散著漠土塵煙的鄂爾多斯高原上納林河河谷里。我乘坐的那輛吉普車內(nèi)擠著五個粗壯的大男人,被車搖得一聳一躍著,汽車顛顛簸簸宛如浪里的船。又不敢開車窗,怕車隊蕩起的漠土面子飛進來,即使是這樣,車里的人發(fā)須上都沾著一層薄薄的黃色塵屑。車內(nèi)熱嘟嘟的,似乎誰要咳一聲,車內(nèi)都能掀起熱浪來。汗水不時從人們的前胸后背滲出,衣服都是濕濡濡的,發(fā)出一股股汗餿味。一個個頭臉都是汗津津的,手一抹就弄成了個花臉,一股股土腥味在車內(nèi)充斥著翻卷著,人們熱得有些發(fā)悶發(fā)躁。漠土面子像下細雨似的撲在車窗上,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吉普車密封性不好,漠土黃塵一點點滲進車內(nèi),這一車人除我之外,雖都是“老公路”,也被這溫水煮青蛙般的折磨搞得心煩意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伊克昭盟公路總段張段長嘟噥道:跟得太緊了,嫌吃土還不夠啊?
司機小柳道:天旱傷了,河道都碾成漠(發(fā)mɑo音)土了,您不是說不能掉隊嗎?咱透透氣,車要拐彎了啊,小心點哇。
小柳說著,靈活地一打方向盤,一拐車頭開出了好遠,這才沖出了車隊卷起的黃龍陣。車在河谷里停了下來,人們趕緊跳下車吸口新鮮空氣,并在身上胡亂拍打著。我看看行進的車隊,就像一條黃龍在河谷里騰云駕霧。太陽已經(jīng)西斜,躲在了幾團云層后頭,云團立即鑲上了金邊,還不時閃出絢麗的光束,閃出箭一般的金光。西邊天際一時光怪陸離,天上變幻的云朵讓人任意想象,或是圣誕老人,或是懶貓,或是哪個與你生活有關(guān)或無關(guān)的女人,觀看變幻多姿的云朵,讓人浮想聯(lián)翩。還有一團團烏云向準格爾高原的山尖梁峁飛快地聚集,就像天空上忽然飛來群群黑壓壓的烏鴉,還都鑲著奪目的金邊。
張段長五十多歲,高直筆挺,是個黑長臉的漢子。他皺眉看著五顏六色的西天,喃喃道:我咋聞見雨腥氣了呢?小柳笑道:這是段長給準格爾帶雨來了,那還不好?張段長笑道:那我不成龍王爺了?眾人七嘴八舌地道:咱干的是修橋補路的善事兒,走到哪兒給哪兒帶來雨水。張段長看著遠去的車隊,又看看烏云凝聚的西天,忽然問:丁新民呢?丁新民呢?他們那車跟上來了嗎?
張段長,人們私下稱他為張老漢,顯得有些焦慮。 在山洪泥漿中撲騰的丁書記

這是關(guān)于四十年前的那個鄂爾多斯高原酷夏的記憶。

這個記憶與本書的主人公丁新民有關(guān),也許就是這個酷熱的鄂爾多斯高原的黃昏,我才真正走進了丁新民的生活,我們慢慢成為維持了近半個世紀友誼的老朋友。

那個黃昏,在我的記憶里,是一個黏黏糊糊的、天氣悶熱得讓人坐立不安的黃昏。我們一行由當時的伊盟行政公署交通處組織的全盟公路聯(lián)檢聯(lián)評的車隊,滾滾行進在冒著騰騰暑氣散著漠土塵煙的鄂爾多斯高原上納林河河谷里。我乘坐的那輛吉普車內(nèi)擠著五個粗壯的大男人,被車搖得一聳一躍著,汽車顛顛簸簸宛如浪里的船。又不敢開車窗,怕車隊蕩起的漠土面子飛進來,即使是這樣,車里的人發(fā)須上都沾著一層薄薄的黃色塵屑。車內(nèi)熱嘟嘟的,似乎誰要咳一聲,車內(nèi)都能掀起熱浪來。汗水不時從人們的前胸后背滲出,衣服都是濕濡濡的,發(fā)出一股股汗餿味。一個個頭臉都是汗津津的,手一抹就弄成了個花臉,一股股土腥味在車內(nèi)充斥著翻卷著,人們熱得有些發(fā)悶發(fā)躁。漠土面子像下細雨似的撲在車窗上,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吉普車密封性不好,漠土黃塵一點點滲進車內(nèi),這一車人除我之外,雖都是“老公路”,也被這溫水煮青蛙般的折磨搞得心煩意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伊克昭盟公路總段張段長嘟噥道:跟得太緊了,嫌吃土還不夠啊?

司機小柳道:天旱傷了,河道都碾成漠(發(fā)mɑo音)土了,您不是說不能掉隊嗎?咱透透氣,車要拐彎了啊,小心點哇。

小柳說著,靈活地一打方向盤,一拐車頭開出了好遠,這才沖出了車隊卷起的黃龍陣。車在河谷里停了下來,人們趕緊跳下車吸口新鮮空氣,并在身上胡亂拍打著。我看看行進的車隊,就像一條黃龍在河谷里騰云駕霧。太陽已經(jīng)西斜,躲在了幾團云層后頭,云團立即鑲上了金邊,還不時閃出絢麗的光束,閃出箭一般的金光。西邊天際一時光怪陸離,天上變幻的云朵讓人任意想象,或是圣誕老人,或是懶貓,或是哪個與你生活有關(guān)或無關(guān)的女人,觀看變幻多姿的云朵,讓人浮想聯(lián)翩。還有一團團烏云向準格爾高原的山尖梁峁飛快地聚集,就像天空上忽然飛來群群黑壓壓的烏鴉,還都鑲著奪目的金邊。

張段長五十多歲,高直筆挺,是個黑長臉的漢子。他皺眉看著五顏六色的西天,喃喃道:我咋聞見雨腥氣了呢?小柳笑道:這是段長給準格爾帶雨來了,那還不好?張段長笑道:那我不成龍王爺了?眾人七嘴八舌地道:咱干的是修橋補路的善事兒,走到哪兒給哪兒帶來雨水。張段長看著遠去的車隊,又看看烏云凝聚的西天,忽然問:丁新民呢?丁新民呢?他們那車跟上來了嗎?

張段長,人們私下稱他為張老漢,顯得有些焦慮。

司機小柳道:他們的車誤在河槽里了,新民領(lǐng)著人往外掏呢!

我說:我也看見丁新民正趴在泥水里用鍬往外掏車哩!人滾成了一個泥蛋。張段長看了我一眼道:我就是看見他們誤住了,才擔心他們掉隊哩。聽人說,你和丁新民也是兵團戰(zhàn)友?

我點了點頭。兵團解散時,全盟的公路系統(tǒng)是接收兵團戰(zhàn)士的重點安置單位,一下子接收了數(shù)百名兵團戰(zhàn)士。當時,全盟幾千公里公路線上的養(yǎng)護道班、工區(qū)或者是總段機關(guān)直屬部門,都有天南地北的兵團戰(zhàn)友。而丁新民似乎是回城稍早兩年困退回到東勝的,戰(zhàn)友的忽然涌來,讓他感到一種戰(zhàn)友重逢的喜悅。人們因為共同的經(jīng)歷,很容易走到一起。兵團戰(zhàn)士是一個特殊年月的特殊群體。認識不認識的,熟悉不熟悉的,都因為共同的經(jīng)歷而稔熟,統(tǒng)稱為兵團戰(zhàn)友。我與丁新民就是這樣。

我對張段長說:我倆過去是一個連的。丁新民在兵團就是有名的丁鐵人,苦活累活玩命的活沒他不搶著干的。

鐵人?張段長疑惑地呢喃著。

我說:兵團鐵人的綽號可不是白給的,兵團是啥地方?啥牲口活沒有干過?

人們都笑了起來。

張段長瞪了我一眼,但沒有說什么。我知道張段長是從戰(zhàn)爭年代走過來的老軍人、老領(lǐng)導,平時對職工要求嚴格,可訓起人來也是劈頭蓋臉。

張段長說:你說,丁新民在兵團是個好兵哇!

小柳道:現(xiàn)在也一樣,啥苦事累事還得丁書記帶人上!

小柳說的丁書記,就是丁新民,他那時在公路測設隊擔任黨支部書記,我隱約知道,他總是帶著一群測工技術(shù)員,在荒無人煙的沙漠和起伏延綿的重山里測路。那時,我剛到盟交通處機關(guān)工作,我們當時都是二十大幾的青年人。雖是戰(zhàn)友,又同在交通系統(tǒng)工作,也只有在偶爾開會的場合才見個面,然后各忙各的,也沒有更多的交集。因為我是在上級機關(guān)工作,這次才與張段長和幾位盟公路總段的領(lǐng)導們合乘一輛吉普車,參加全盟公路建設與養(yǎng)護聯(lián)檢聯(lián)評。這樣的聯(lián)檢聯(lián)評,一般要用半個多月的時間,集中了全盟交通、公路系統(tǒng)上百號領(lǐng)導、技術(shù)骨干,幾十臺車整天奔波在鄂爾多斯高原的公路線上,檢查考核旗縣養(yǎng)路段、基層道班的公路養(yǎng)護工作。




張段長考慮著全盟的公路聯(lián)檢聯(lián)評工作能夠順利進行,擔心車隊行進得稀稀落落,特別強調(diào)統(tǒng)一行動,互相照應。因為一路上天氣多變,路況復雜,而車的性能參差不齊,張段長是有些擔心誤在河槽里的丁新民和車上的人員有什么閃失。在他這個“老公路”的心中,夏天走河道,天氣娃娃臉,說變就變,這就跟戰(zhàn)爭年代過敵人的封鎖線差不多,不敢有半點大意。行車人得慎之又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能不說走河谷真是一門學問,這需要豐富的行車經(jīng)驗和決斷能力。因為盤旋在鄂爾多斯高原上的公路,不是走高山的分水嶺,就是穿沙漠,走河谷。那時,鄂爾多斯高原上成形的公路沒有幾條,即使是標在公路圖上的國道、省道,也大多沒有成形,或在草地上碾壓,或在沙漠上變換,或把河道變成了汽車道,業(yè)內(nèi)行話叫自然路。當時全盟幾千公里公路線,大多是自然路。那時,除了盟府東勝通往包頭的百十公里是條成形的三級瀝青公路外,其余的國道、省道、縣鄉(xiāng)道路基本都是自然路。好一點的成形線路也不過是黏土路面和砂石路面,就像條條細蛇一樣盤旋在沙漠和山間。但它們是鄂爾多斯的血管,它們的通暢關(guān)系著鄂爾多斯的生命活力。盟里每年組織的聯(lián)檢聯(lián)評,對黏土封閉路面考核好路率,對自然路考核通車率,意即能不能保證車輛通行,即對沙阻、水毀能不能及時修復,保證通行。遇到大的水毀和沙阻,即使領(lǐng)導嗓子喊破,養(yǎng)路工人累斷腰,斷路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即使是專業(yè)的公路聯(lián)檢聯(lián)評被堵個三兩天也是常事。鄂爾多斯人說話尖刻、犀利,稱旗縣養(yǎng)路段為“養(yǎng)斷路”,稱盟公路總段為“公路總斷”。而夏天乘車走河谷,也是讓人提心吊膽的。鄂爾多斯千溝萬壑,雨稍大點就起山洪,當?shù)厝朔Q刮山水,關(guān)鍵是鄂爾多斯有八萬多平方公里,降雨季節(jié)性很強,而且溝壑里排出的山水都流向天然河谷,蒙古語稱為孔兌,準格爾山地就有八大孔兌,當時每年要向黃河輸送一億多噸泥沙。洪水卷著泥沙、石塊、樹木從山上而下,其勢之烈之猛,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見過的,是體會不到山洪的力量和恐怖的。當時,我們常接到這樣的報告,拉煤車、客車,被山洪卷走,死人的事也時有發(fā)生。在草原上也會遇到發(fā)大水,只要一場暴雨落在草原,積起的雨水便順勢流動,匯成滾滾波濤沖向低處。我曾乘車去鄂托克旗采訪一個勞動模范,途經(jīng)鄂托克草原時遇到了暴雨,車一下子誤在了草地上。眼見著積水海海漫漫地涌來,竟然翻著浪花,就像是海水涌動一樣。我乘坐的長途客車就像一條船,行進在蒼茫的大海上。客車司機是個紅臉壯漢,一路上不時地唱著蒙古歌兒,讓人們很快活。他還不時接過乘車的一位老額吉遞過來的白酒喝上幾口,快活地唱著歌開著車。就像一個抖著韁繩縱馬在草原上的醉漢。老額吉說:老巴人性好,毛主席派他來了十多年了,他一天都沒耽誤過。刮風下雨他的車都來。好老巴呀。眾人也都說:好老巴哇!于是人們又唱又喝。

老巴人醉麻麻的車卻開得順溜溜的,還不時大聲提醒:前面過坑槽了,后大座的注意了。小心把腦殼碰爛。即使是這樣,后大座的乘客也能直直地顛起老高,發(fā)出一聲聲快活的尖叫。草原一馬平川,百十平方公里也見不到一個人,你想交通肇事也沒地方肇去。草原上的蒙古人把乘車當成了聚會,人們高興地傳著老額吉送上的酒,喝上一口,司機老巴喝著唱著,車上的乘客也喝著唱著,我也高興地跟著瞎哼哼,滿車廂彌漫著歌聲和酒香,歌聲中甚至還能出現(xiàn)和聲。鄂爾多斯是歌海舞鄉(xiāng),真是名不虛傳。后來大雨不期而至,劈頭蓋臉地砸在車身上,砰砰作響。雨水越積越多,嘩嘩的在車前涌動著,甚至都能翻起浪花,車被水浪沖得搖搖晃晃,真像一個趔趄的醉漢。有人嚇得叫了起來,老巴扯著嗓子吼叫著唱:打雷刮水不要怕,老巴膽子比天大。他拉開車門,手一指一座突起的土包對大家說:看清楚了沒有,往高地上跑哇!他說著,還把老額吉背在了背上,蹚著湍湍的水流往土山包上跑,一車人都跟著他跑,我還跌跌撞撞地一下子摔倒在雨水中,水很快就沒過了腿根,一車人都泥一身水一身地上了山包。人們眼見著水中的汽車被洪水掀翻,滾了幾個過,都不禁驚恐地叫了起來:媽呀!我對司機說,謝謝你了,我還以為見不上媽了呢!她還等著我娶媳婦抱孫子哩!老巴醉麻麻地說:你媽想抱孫子,你得把自己的家伙什看護住。眾人哄笑。我說:你救了一車人的命。你背起老額吉,你就是天神金剛,司機咧咧嘴醉麻麻地說:老額吉給我酒喝,她是我親媽,這關(guān)口我不管自己也得管我媽!人們都說,老巴說得好!老巴說:一發(fā)水,野物都往高處躲命,大家得小心點。他說著,又折了根紅柳棍子遞給我說:拿著,別讓蛇游上來,小心咬了人,后生,我媽可交給你了。見蛇過來,你就照著蛇頭抽!

果然,小土包上爬滿了濕淋淋的野兔子、旱獺、跳鼠、沙狐、豬臉獾子等草原小動物,在人們腳下瑟瑟發(fā)抖。也有幾條蛇,在水里游來游去,也想尋找爬上土坡的機會,人們啾啾喊叫著,用紅柳條子拍打著水面,阻止可怕的蛇上岸。就這樣一直僵持到洪水退去……

在干旱的草原上碰到發(fā)大水,讓我對草原充滿了敬畏,感到鄂爾多斯高原就像一本神秘的大書,你一輩子也學不完,讀不完。關(guān)于走河谷,更是神秘莫測,險象環(huán)生。因為我們不知道幾萬平方公里的鄂爾多斯高原哪塊云彩下雨,因植被稀少,雨稍大一點,就會引發(fā)山洪,泥流像千軍萬馬撕裂鄂爾多斯高原,沿著孔兌(季節(jié)性河流)洶涌而下,直撲黃河。走在河道上,看著響天紅日,忽然山下就能竄出一條泥龍來,讓你躲閃不及。水土流失之烈,讓人瞠目結(jié)舌。給人們生命財產(chǎn)帶來的損害,更讓人痛心疾首。

每到雨季,就是負責全盟交通生產(chǎn)和道路安全的盟交通處嚴陣以待的日子,辦法想盡,還是事故頻出,處里的干部半夜一聽有人砸門(當時沒有什么手機,家庭電話除了盟級領(lǐng)導有那么可憐的幾部外,其余都是通訊“靠吼”),就知道是河谷出事了。千防萬防,也擋不住河谷出事,車輛被山洪刮走的,人被水沖走的,每年夏天總會出那么幾起。夏天雨季來臨時,司機開車走河谷時,總要趴在地上聽一陣動靜才敢上路。河谷孔兌的平靜潛藏著不可知的風險,這是鄂爾多斯的“老公路”老司機都知道的常識,這也是當?shù)赝林妥呶骺跁x陜先民用生命換來的經(jīng)驗。“走路你要走大路”,《走西口》里的吟唱,留守太原城的玉蓮對走西口男人的百般叮嚀、囑托,二百多年來,裊裊娜娜地飄蕩在鄂爾多斯高原的孔兌溝壑……

過河道時,張段長讓車隊緊跟著,好互相有個照應,就是從安全角度考慮。知道丁新民所在的車輛掉隊了,張段長看著越聚越多的烏云,怕有風云忽變,他擔心丁新民和其他干部職工的安全。他喃喃著:可不敢,不敢……我知道當?shù)厝俗熘谐Uf的不敢這句方言,其蘊含的內(nèi)容太多,太豐富。

有道是怕甚來甚,這話說得一點也不錯。不時有閃電金龍劃破遠處的烏云,稍縱即逝,遠處轟隆隆的雷聲不斷傳來,河谷里驟然也起了颼颼地打著呼旋的疾風,司機小柳說:領(lǐng)導,風是雨的頭,河槽里猛不丁下來山水可了不得!司機小柳是個有眼頭的好司機,去年夏天他曾拉著盟交通處的云處長還有我們一行幾人過一條河槽時就遇到過山洪,山洪追著車跑,綠色的吉普車在紅泥漿里一躥一躥的,當小柳開車沖到岸邊時,我們坐在車上鞋和褲腿全濕透了。若不是小柳的車技高,吉普車的越野性能好,眨眼之間我們就會被山洪推翻,那是我到盟交通處工作后,第一次跟交通處的領(lǐng)導出差,沒想到就遇到了這樣的險情。我出差回來,向丁新民敘說著跟領(lǐng)導出差碰到的險情,仍是驚魂未定,說山水哇哇地撲來,丁新民憨憨地笑了,說干咱這行,那是“三六九常遇到”。我這才曉得他長年累月在鄂爾多斯高原上勘測外業(yè),細想起來也是個險象環(huán)生的工作。

那天,張段長不動聲色地看著烏云密布的天空和空曠的河谷,這老漢始終保持著從戰(zhàn)爭年代走過來的老軍人的鎮(zhèn)定,他看看遠方越逼越近的電閃雷鳴,當機立斷,忽地對我們說:上車,快走!人車先出了河槽再說別的!我想,他說的別的,大概是指丁新民乘坐的那輛車。

上了車,張段長一直催小柳車開得再快一些,小柳加大了油門,車忽的一下躥了起來,后座上的我們不時顛起老高,情不自禁地啊啊亂叫。我們的車一路鳴起了喇叭,不一會兒趕上并且超過了車隊,張段長還不時把手從車窗伸出,搖擺著,示意車隊加速前進。車隊卷起黃塵一路滾滾,很快我們的車穿出了河谷,沖上了河岸。上了河岸,車隊都停了下來,然后開始清點車輛人數(shù),果然就丁新民他們的車輛還沒有跟上來。

張段長手搭涼棚望著暮色籠罩的河谷,遠處的天際不時跳出一道道亮閃閃的閃電,轟轟的雷鳴聲,更讓岸上的我們有些焦慮。烏云慢慢朝南移了過來,人群中有人嘀咕道:云往南,水推船。這話引起人們的小聲議論:狗日的,今天這雨可讓我們趕上了。張段長怒怒地說:我知道,我眼珠子又沒瞎。

眾人安靜了下來,不知誰低聲道:看這老漢,吃槍藥了?話音未落,不知是誰怯怯地笑了,我看看滿臉黑云的張段長,知道這老漢是在為丁新民他們著急。

這時,我明顯聽到河谷里的風嗚嗚作響了,就像群狼發(fā)出了咆哮,嗚嗚的挺怕人。頭上的閃電不時把河谷照得賊亮賊亮,轟隆隆的雷聲像是敲擊著人們的耳鼓,天上偶有銅錢大的雨點落下,狠狠落在人們的身上臉上,砸在河谷被碾起的漠土上,竟能蕩起細細的塵煙。可不敢下山水,新民他們的車還在后面哩,人們都焦慮地議論著,伸長脖子往河谷里看著,有急性的人嘟噥道,新民他們磨嘰甚呢?人們的悄聲議論,更讓我有些心煩,我看看張段長,老漢還站在河岸上伸脖遠望著,他的蒼蒼鶴發(fā)奓著,風兒呼呼地吹著,夾著雨點落在人們的身上。有不少人驚叫著鉆進了車里,我正猶豫著,忽聽人們興奮地叫了起來:來了,新民來了!丁書記他們來了!

我急忙抬眼望去,看到了河道上有股卷起的黃塵在快速移動,一個小黑點在黃塵中不時閃出,很快看清那是一輛汽車,岸上蕩起一陣興奮,人們嘁喳議論:丁書記他們趕上來了。趕上來了。

那車越來越近了,我也不禁高興地蹦著高招手喊叫:老丁!

張段長見我又蹦又跳,沖我說:你們可真是戰(zhàn)友啊!看把你高興的!要說,你們這些年輕后生個個賊大膽,眼頭也沒個輕重……

張段長的話音未落,忽然河谷里起了一陣黑風,就像起了一團濃濃的黑煙籠罩在山谷里,山谷里頓時發(fā)出嗚嗚哇哇的咆哮,就像有萬馬千軍在呼嘯,在喊叫,聲音哇哇的很是瘆人,讓人的頭皮都有些發(fā)麻。人們忽然感到腳下都在微微地顫動,人們都不禁驚叫開了:下山水了,快點啊!岸上的人們沖丁新民那車呼喚吼叫,焦急地喊開了:下來山水了,快點躲山水啊!

汽車在黑風里一顛一聳的,像是一匹馬在猛奔,泥漿洪水涌上了河道,汽車在泥水里掙扎著嗚嗚奔突著,終于沖上了岸。人們發(fā)出一陣興奮的噢噢吼叫,連站在我身邊的張段長都揚起雙臂發(fā)出粗聲的呼喊,這老漢的聲音也是噢噢的,粗悶而又短促。

我這才看清,丁新民乘坐的那是一輛小面包車,車身全被泥漿包裹著,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就在這時,上游的山水刮來了,像萬千頭怪獸,哇哇地吼叫著浩蕩撲來,西岸有半面土山也轟隆一聲塌了下來,激起了沖天的塵土黃煙。渾濁的發(fā)紅的山水挾裹著樹木、煤塊、石塊涌到了河谷里,還有一只羊在泥水里滾著,叫著,掙扎著,人們啊啊吼叫著為它著急。這時,車門一開,卻見丁新民從車里躥了出來,三步兩步跳進泥漿里,在人們的驚呼中,他將那只羊抓住,然后高高舉起,一腳深一腳淺地蹦跳著回到了岸上。我聽張段長罵道:真是年輕后生,你不知死活啊!

丁新民抱著羊嘿嘿笑著,躥上了河岸,然后把那羊往地上一放。小柳我們幾個青年人大聲笑著,為丁新民拍起了巴掌,可我內(nèi)心里覺得太危險了,要是稍有不慎,丁新民就會被洪水卷走,到時,你再好的水性也無用武之地。丁新民常跟我講起,當年在兵團時用塑料袋子把衣服一包便撲通通地游過黃河去,對這我也非常熟悉,我也多次泅過黃河,坐火車上臨河兵團三師師部會戰(zhàn)友,然后下館子,吃羊肉炒粉大白饅頭解饞。想起那傻傻的青春日子,我感到有些可笑,可丁新民只要回憶起兵團往事,就情不自禁眉飛色舞,我甚至覺得他還未從兵團歲月中走出,待人接物那股勁,總讓我想起當年小鵪鶉般的兵團戰(zhàn)士。我笑了,想起了當年我們穿著綠軍裝時的雄赳赳的樣子,那是冒著傻氣的青春歲月。我想,丁新民山洪中救羊又是冒了一回兵團傻氣……



人們圍著那泥水一身的羊兒發(fā)表著感想議論。那羊慌慌地在地上哆嗦著,四肢發(fā)著顫,還不停地抖動幾下,身上的泥水淌了一地。人們圍著它看,還有人伸出手去在它的肚皮上摸了幾下,掂量著它的分量。不一會兒這羊安靜了下來,咩咩啼叫了幾聲,啃吃開了河邊上的青草,并在人們的腳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張段長沉著臉來到丁新民面前,唉了一聲,對水一身泥一身的丁新民說:新民啊,讓我老漢說你甚好呢!這山水哇哇的,嚇死人哩!你咋還顧這么個牲畜?真要有個好歹,讓我咋向你大你媽交代?

丁新民嘿嘿地笑著,用手抹著臉上的泥水,說:這有甚?這不就十米八米,伸把手,甚都有了!我不傻,我看著水頭子哩!

我說:你又冒了回兵團傻氣還不承認?你看把張段長著急的,真怕你出什么事情哩!

張段長睖了我一眼說:看你這后生說的,能出啥事,新民這不好好的?不過,下山水時,真把我嚇出了一身汗!

眾人也都說,今天張段長真是著急了。

張段長對人們道:你們年輕,沒有經(jīng)歷過。說是不怕的東西,人們心里最怕……

丁新民憨笑著說:讓領(lǐng)導著急了。領(lǐng)導,可這車實在是老掉牙,太破了,都跑了快三十萬公里了,用它真是做不成外業(yè)了。

張段長道:看你這后生!在這兒等著我哩!想換新車是不是?沒門!咱鄂爾多斯高原上的公路全是我們這些人拿腳片子踩出來、測出來、建出來的,現(xiàn)在你們測工都有小汽車坐了,還想啥?

丁新民說:我用腳片子走不怕,不就是怕誤大家的事?你看今天不就誤事了?

張段長道:你蘑菇甚了?咋耽誤這么長時間?

丁新民說:剛才,我一看要下雨了,就怕上游下來山水。實際上,我們的車早刨出來了,可還有幾輛社會上的車在河槽里趴著。山水要是忽然下來,準得出事。我就趕快去道班找來了輛28大馬力拖拉機,才把幾輛社會上誤住的車拉出來。我怕山水下來出事故,就不讓他們往前走了,等這股山水過去再說。現(xiàn)在,道班和交通監(jiān)理已經(jīng)把渡口的路封了。我們是最后一輛車,這不是緊追緊趕才趕上來了?

張段長嗯了一聲,不再說什么了。

交通處的一位領(lǐng)導點頭說:遇到情況,新民還能想得這樣周到,有整體觀念,應該表揚。

張段長把腳伸到那只正吃草的小羊的肚皮上把它馱起,然后輕輕移到了一邊,說:你狗日的今天遇到了新民,算你這畜牲命大。

眾人大笑了起來,那羊也顛著小尾巴,似乎高興了,在丁新民腳下蹭來蹭去,咩咩地叫著。

有個司機說:把這羊扔進后備廂,晚上咱燉了下酒。

丁新民眼一瞪說:我看你后生敢?!

那司機道:羊嘛,早晚還不是挨一刀?

丁新民說:早晚是早晚!今天我看誰敢?

眾人又笑了:看新民眼窩子瞪的!

活個人樣/肖亦農(nóng) 作者簡介

肖亦農(nóng),祖籍河北保定,青年時代定居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中國作家協(xié)會第八、九屆全國委員會委員,中國作家協(xié)會報告文學委員會委員,內(nèi)蒙古作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自1973年以來發(fā)表和出版長、中、短篇小說及散文、報告文學、影視文學及祖籍其他劇作數(shù)百篇(部),共計300余萬字,其中有長篇小說《黑界地》《穹廬》、中篇小說《紅橄欖》《灰騰梁》等影響較大,獲得內(nèi)蒙古索倫嘎文學獎、十月文學獎、小說月報百花獎等。最近作品報告文學《毛烏素綠色傳奇》榮獲全國第十二屆五個一工程獎(2009——2012),并榮獲2014年第六屆魯迅文學獎報告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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