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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在人間-《散文海外版》2018年精品集 版權信息
- ISBN:9787530675830
- 條形碼:9787530675830 ; 978-7-5306-7583-0
- 裝幀:一般純質紙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何似在人間-《散文海外版》2018年精品集 本書特色
《散文海外版》2018年度精品華麗呈現,收錄李敬澤、莫言、李修文、周曉楓等眾多知名作家散文佳篇。
何似在人間-《散文海外版》2018年精品集 內容簡介
這是一本散文精選集,共30萬字左右,全書收錄《郵局》《何似在人間》《野貓記》《也是冬天,也是春天》等散文佳作共50篇,作品選自2018年《散文海外版》的12期期刊內容。作者包括李敬澤、李修文、周曉楓等國內著名作家。本書精選2018年《散文海外版》刊發的散文的作品集,方便散文愛好者了解近一年來散文創作的基本面貌。所選作品均注重展現活生生的生活及情感,使充滿生機、感人至深的作品長久流傳。既有名家大作,又有文壇新秀,所有文章在思想上、藝術上都達到了較高水平
何似在人間-《散文海外版》2018年精品集 目錄
何似在人間-《散文海外版》2018年精品集 節選
也是冬天,也是春天 遲子建 在我這樣的外地人眼中,上海是中國城市歷史中,*具滄桑美感的一冊舊書,蘊藏著萬千風云和無限心事。這里的每一處老弄堂,都是一句可以不停注釋的名言,注腳層疊,于我來講是陌生的。但有一處地方,在記憶中卻仿佛是熟知的,就是四川北路。這條路留下了許多歷史名人的足跡,而其中*難抹去的,當屬魯迅先生了。魯迅曾在致蕭軍蕭紅的信中,提到這條路:“知道已經搬了房子,好極好極,但搬來搬去,不出拉都路,正如我總在北四川路兜圈子一樣”;而蕭紅1936年在日本寫給蕭軍的一封信中,也提到它——“在電影上我看到了北四川路”,她也因之想到了魯迅先生。 2017年歲尾,在《收獲》雜志六十周年慶典上,在太熱鬧的時刻,很想獨自出去走走,有天上午得空,我吃過早飯,叫了一輛的士,奔向四川北路。 我先去拜謁原虹口公園的魯迅先生墓,這座墓從當年的萬國公墓遷葬于此,已經一個甲子了。天氣晴好,又逢周末,園里晨練的人極多。入園處有個水果攤,蘋果橘子草莓等鉤織的芳香流蘇,連綴著世界文豪廣場。紅男綠女穿梭其間,不為膜拜文豪,而是踏著熱烈的節拍,跳整齊劃一的舞。他們運動許久了吧,身上熱了,大多將外套脫掉,只穿絨衣。廣場邊一棵粗大的懸鈴木,此刻成了衣架,被攔腰系了一圈白帶子,穿著吊鉤,紫白紅黃的外套掛在其上。我努力避讓舞者,走進廣場。文豪們的銅雕均是全身像,或坐或站。可憐的托爾斯泰,他右手所持的手杖,掛著一個健身者的挎包,一副蒼涼出走的模樣,可惜我不吸煙,不然會在他左手托著的煙斗上,獻一縷煙絲,安撫一下他。與他一樣不幸的,是手握鵝毛筆的莎士比亞和狄更斯,鵝毛筆成了天然掛鉤,掛著色彩艷麗的超輕羽絨衣。*幸運當屬巴爾扎克,他袖著手,深藏不露,難以附著,這尊雕像也就成了一首流暢的詩作。 出了世界文豪廣場,再向前是個賣早點的食肆,等候的人,從屋里一直排到門外。想著多年前蕭紅在這一帶,有天買早點,發現包油條的紙,居然是魯迅先生一篇譯作的原稿。蕭紅愕然告知魯迅,先生卻淡然,復信調侃道:“我是滿足的,居然還可以包油條,可見還有一些用處”,也不知這里的早點鋪,如今用什么包油條?還能包裹出這撥云見日般的綺麗文事么? 繞過食肆向前,更是人潮洶涌。我望見了推著童車散步的中年婦女,玩滑板的疾馳而過的少年,聚集在電動車上打牌的老人,立于樹間吊嗓子的小生,以及在路中央手持毛刷、蘸著水寫下“江山如此多嬌”的歪戴帽子的男人。當然更多的是占據著每一處空地,跳廣場舞的人。盡管立在路旁的音頻顯示器,提示分貝不超,但各路音樂匯聚起來,還是無比喧囂,將自然的鳥語湮滅了。只見鳥兒一波一波飛過,卻聽不到它們的叫聲。 這幅世俗生活的長軸畫卷,在漸次打開的時候,我也領略了背景上的植物風光。槭樹正在*美時節,吊著一樹樹紅紅黃黃的彩葉,被陽光照得晶瑩剔透,看上去激情飽滿,像要與舊時代決裂的起義者。除了槭樹呈現壯麗之色,也有耐寒的杜鵑綻放,那紅的粉的花朵,在我這個剛經歷了哈爾濱十二月飛雪的北方人眼里,無疑是日歷牌上被漏撕的春日,零零散散,卻透著春的消息。 魯迅墓很好尋,無論哪條甬道,都有通往那里的指示牌。賞過如火的槭樹,直行約三百米左轉,繞過一群咿呀唱戲的人,再右轉北上,在公園的西北角,就是魯迅先生的墓地了。 墓前廣場比較開闊,*先看到的是長方形草坪上矗立著的魯迅塑像(這塊草坪是不是一冊《野草》呢),他坐在藤椅上,左手握書,右手搭著扶手,默然望著往來的人。由于塑像有高大的基座,再加上草地四圍,有密實的冬青做了天然藩籬,肅穆莊嚴。不過基座過高了,感覺魯迅是坐在一個逼仄的樓臺看戲,讓人擔憂他的安危。 墓地兩側的石板路旁,種植著樟樹、廣玉蘭和松柏,樹高枝稠,長青的葉片在陽光下如翻飛的翠鳥,綠意蕩漾。我隨手摘下一片廣玉蘭的葉子,拈著它走向魯迅先生長眠之所,將它輕輕擺在墓欄上,想著烘托了一季熱鬧花事的葉片,是從花海中蕩出的一葉扁舟,心房還存有花兒的芳香吧,權當鮮花。何況在我的閱讀印象中,魯迅是不怎么寫花兒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和《秋夜》中,提到蠟梅一類的花兒,要么一筆帶過,要么對所描述的花兒,連名字也叫不出來。他*濃墨重彩的寫花,是在《藥》中,結尾處瑜兒墳頭的那圈紅白的花兒(也是無名之花)。可見他筆下的花兒,是死之精魂。 魯迅墓由上好的花崗石對接鑲嵌,其形態很像一冊灰白的舊書,半是掩埋半是出土的樣子。因為是園中獨墓,看上去顯赫,卻也孤獨。其實無論是魯迅的原配夫人、為他寂寞空守了四十年的朱安,還是無比崇敬魯迅的蕭紅,都曾在遺言中表達了想葬在魯迅身旁的想法,可惜都未如愿——怎么可能如愿。魯迅曾在文章中交待過后事:“趕快收斂,埋掉,拉倒”,也曾在《病后雜談》中表達過,他不喜歡被追悼,不喜歡挽聯,倘有購買紙墨白布的閑錢,不如選幾部明清野史來印印,這些表述絕非是故作超拔,這像他的脾氣,這像一個目光如炬的人穿行于無邊的黑暗后,留給自己的大解脫——*后的光明。可魯迅的一生,是雷電的一生,身后必將帶來風雨,不會是寂寞。 魯迅墓前并不安靜,左右兩側的石桿花廊下,一側是兩個男人在練習格斗,互為拳腳;另一側是三位大媽,在熱聊什么。我脫帽向著這座冷清的墓,深深三鞠躬,靜默良久,之后轉身,眺望魯迅長眠之所面對的風景,有樹,有花,有草,有路,也算旖旎,也算開闊,只是那尊端坐于藤椅上的雕像,阻礙著視線。也就是說,不管魯迅是否愿意,他每天要面對自己高高在上的背影。 墓前甬道盡頭相連的路,人流不息,向右望去,可見虹口足球場的一角穹頂,像一團鉛灰的云壓在那里。健身和娛樂的各路音樂,此起彼落,讓我有置身農貿市場的感覺。我想魯迅被葬在這鬧市的園子中,縱有綠樹青草點綴,春花秋月相映,風雨雷電做永恒的日歷,但終歸少了一個人去后,*該擁有的寧靜清寂,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安息了。 當我悵然離開墓地的時候,忽然間狂風大作,攪起地面的落葉和塵土,在半空飛舞。公園所有的樹,這時都成了鼓手,和著風聲,發出海潮般的轟鳴。我回身一望,我獻給魯迅先生的那片玉蘭葉,已不見蹤影,我似乎聽到了他略含嘲諷的笑聲:敬仰和懷念,不過是一場風,讓它去吧! 離開魯迅墓地,迎著風中被撕扯下來的艷麗的槭樹葉,我去參觀魯迅紀念館。館藏豐富,我留意的是那些曾與魯迅相依相伴的實物,他戴過的硬硬的禮帽,這禮帽是再也不能為他擋風了;他穿過的棉袍以及藍紫色的帶花紋的毛背心,這樣的衣物也再也不能為他避寒了;他用過的白瓷茶碗依然好看,但它再也不能為他送去茶香了;他用過的吸痰器,不能再為他排解胸中郁積之物了(真正的郁積,靠它也是排解不了的吧),而那一支支筆,也再也不能隨他在紙上叱咤風云了。展廳里還陳列著魯迅逝世后,送殯者登記冊,我俯身辨識那上面的名字時,有面對星空的感覺,因為那里登記著的,都是些灼灼閃光的名字。 離開紀念館,風小了一些,我出了公園,一路打聽,步行去魯迅在大陸新村的*后寓所——山陰路132弄9號。 大陸新村是一帶紅磚的三層小樓,木格高窗,舊時住的多是日本僑民,魯迅故居在9號*深處。一走進去,先看見一家緊閉的店門外,掛著一個牌子,上寫“老板出去流浪了,月末回來”,而有煙火氣的地方,窗前和檐下多擺著盆栽的花草。我走進魯迅故居售票處時,已是正午,只有一個保安坐在里面,他告訴我參觀要等到五十分鐘后,因為故居開放是分時段的。見我沮喪,他說你不也得吃午飯嗎,出去吃點東西,回來后時間就到了。我接受了他的建議,走出9號院,去了對面的萬壽齋。這家小吃店是上海的老字號吧,店面不大,食客甚眾,無一閑位。我排隊買了一屜蟹粉小籠,打包出來,又回到魯迅故居售票處,問保安可否容我坐下,邊吃邊等開館時間?保安同意了。一屜汁水濃厚的蟹粉小籠包落肚,賣票的回來了,她身后跟著四位要參觀的游客,一對母女,還有兩個中年男人。我們買了票,由保安帶領,出了售票處。 一壁之隔的魯迅故居門前,已有一個纖細的女孩迎候在那里,她是魯迅故居的志愿者講解員。保安像個大管家,掏出鑰匙,打開黑漆的鑄鐵門,將我們帶進去。由于屋內沒有開燈,加之房間格局緊促,雖是坐北向南的房子,一進去還是給人陰冷的感覺。講解員介紹著一樓會客室的陳設,餐臺餐椅,墻上的畫等等,而我的目光聚焦在了瞿秋白寄存此處的那張著名的書桌上了。只三兩分鐘吧,就被保安吆喝著去二樓。二樓是魯迅的書房兼臥室,不很寬敞,南窗和西墻擺放著書桌、藤椅、鏡臺、茶幾、臺燈等舊物。*讓人觸目驚心的是近門處東墻邊的那張黑色鐵床,上面還擺放著棉被和枕頭,魯迅先生就是在這張床上,吐出*后一口氣的。而那*后一口氣是真的散了,還是附著在了室內的臺燈上,做夜的眼?或是附著在了南窗的窗欞上,做曙光的播撒器? 保安又催促著上三樓了,海嬰的住屋,以及客房都在此。看著小小的客房,想著瞿秋白曾在此避難,也曾在此奮筆疾書,無比傷懷。這時參觀者中*年輕的初中生模樣的女孩發現了問題,她問講解員,二樓有魯迅的床,三樓有海嬰的,許廣平睡在哪里呀?講解員一時被問住了,女孩的母親趕緊說,許廣平要么和魯迅睡一張床,要么就是海嬰。我加了一句,海嬰有保姆的。女孩依然很不滿地嘟囔道:許廣平為什么沒有自己的床啊! 保安已下到一樓,他在下面大聲呼喚講解員,讓她趕快帶游人出來,說是時間到了,其實我們進來不過一刻鐘。下樓時我走到*后,又在二樓魯迅臥室門前駐足片刻。等我下去,保安在訓斥講解員,說她不該把游人留在*后,說這是重點文物保護區,好像我走在*后,似有不軌意圖。 我郁郁出了魯迅故居。其實我很想看看灶房的陳設,蕭紅不是在這兒為魯迅烙過東北特色的韭菜盒和油餅嗎? 我回到山陰路上,風又起來了,這條路成了風匣,回蕩著風聲。我去尋訪不遠處的瞿秋白故居。走到近前,見黑漆大門緊閉,按了門鈴,無人應答。鐵門中央留有的菱形貼紙印痕,分明昭示著“福”字曾居其上,想來這里還住著人家吧。而這扇門,卻也是瞿秋白生命中難得的一扇福門,因為在此期間他與魯迅交往頻繁,縱有時時被捕的危險,但有傾心長談的摯友,仍是人生的黃金時光吧。 魯迅先生與很多青年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蕭軍蕭紅,臺靜農,瞿秋白等等。讀魯迅書信時,發現他*喜歡與兩個人談病情(當然他們也深切關心著他的身體),一個是母親,一個是小他二十幾歲的臺靜農。談病如同談隱私,多半是對親人才講的話題。而同樣比魯迅年輕許多的瞿秋白,更是深得他欣賞,有魯迅贈與瞿秋白的手書“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為證。瞿秋白就義后,魯迅抱病為他編校《海上述林》。我讀瞿秋白的《多余的話》時,感覺他在生命的*后時刻,流露的還是對做一個文人的萬般不舍。 在瞿秋白故居吃了閉門羹,我趕緊折回,因為午后《收獲》雜志有作品朗誦會,我怕遲到,所以趕緊打車,想回到酒店稍事休整。可是往來的出租車,基本都載客,顯示空載的車輛,停下的一瞬,總問我是約車的人嗎?我這才明白,因為我不用手機上網,不能隨時網上預訂出租車,空駛的出租車與我這個不與時俱進的人來說,多半無關了。也就是說,我在漂泊的河流上,看見燈塔閃亮,那也不是引我上岸的。 這倒讓我淡定起來,輕松起來,想著萬一遲到,那是為著魯迅先生而遲到,不無美好。我迎著風,在山陰路上徘徊。 ……
何似在人間-《散文海外版》2018年精品集 作者簡介
《散文海外版》是一本格調清新高雅的散文選刊,一直深受讀者的好評和喜愛。《散文海外版》編輯部主編的年度精品集已經連續出版多年,摘選的作品既有文學大師、魯獎獲獎作品等名家名作,也有充滿靈性和銳氣的新人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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