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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仲馬俱樂部 版權信息
- ISBN:9787532779055
- 條形碼:9787532779055 ; 978-7-5327-7905-5
- 裝幀:一般膠版紙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大仲馬俱樂部 本書特色
適讀人群 :廣大讀者 《大仲馬俱樂部是》西班牙暢銷書作家阿圖羅·佩雷斯-雷維特極為經典的長篇力作。小說曾于1999年被改編為著名奇幻高分電影《第九道門》,由波蘭裔大導演羅曼·波蘭斯基執導,好萊塢著名男星約翰尼·德普主演。此次推出的中文譯本,內附二十七幅精美原版神秘插圖,值得珍藏;故事情節發生于歐洲三國(西班牙、葡萄牙、法國),帶你領略歐洲古國的獨特魅力。
大仲馬俱樂部 內容簡介
盧卡斯·卡索是一名專替藏家尋書的書探,博覽群書,也以書賺取暴利。百萬富豪巴羅·波爾哈花重金聘請卡索為其尋找一本神秘古籍《第九道門》。該書全世界僅存三本,誕生于十七世紀中期的威尼斯,是一本教人向惡魔乞靈的手冊,據說內藏九幅由路西法親手繪制的版畫插圖,依其指引操作,便可召喚惡魔。這三本書,除一本已歸波爾哈所有外,另外兩本分別存于葡萄牙的辛特拉和巴黎的溫漢恩基金會,而卡索的任務便是替波爾哈尋回散落他處的兩本并認真比對三本書的內容,以*終確定哪一本才是原版真跡。然而,在尋書的過程中,離奇命案接連發生,不過卡索也得以一窺書中內容,并發現其中暗藏的玄機。
大仲馬俱樂部 目錄
**章 《安茹葡萄酒》
第二章 死者之手
第三章 文人與武士
第四章 疤面男子
第五章 回憶
第六章 偽書與篡改
第七章 **本與第二本
第八章 終極殺戮
第九章 波拿巴街上的書商
第十章 第三本
第十一章 塞納河畔
第十二章 白金漢公爵與米萊狄
第十三章 事情漸漸復雜起來了
第十四章 默恩鎮地窖
第十五章 卡索與黎塞留
第十六章 哥特小說之技巧
大仲馬俱樂部 節選
**章《安茹葡萄酒》 *險惡的場景即將登場,請讀者拭目以待。 ——歐仁·蘇,《巴黎的秘密》 我是鮑里斯·巴爾坎,曾經翻譯《巴馬修道院》一書。此外,我的書評散見于大半個歐洲的各大報章雜志上,也在大學里開辦有關現代作家的暑期課程,并且還編了幾本關于十九世紀通俗小說的書籍。說真的,沒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尤其是在這種非要把自殺事件偽裝成謀殺案件的時代,羅杰·艾克羅伊德的心理醫生之流所寫的小說處處可見,有太多人熱衷于出版兩百來頁情節刺激的小說,都是顧影自憐時臆想出來的。 算了,我們言歸正傳吧。 盧卡斯·卡索腋下夾著《安茹葡萄酒》找上門來,我因此認識了這個人。卡索是個專替藏書家找書的書探,以書賺取暴利。做這一行,這個人得手段夠狠,口才便給,反應敏捷又沉得住氣,而且運氣夠好。他還得有驚人的記憶力,能想起別人出大把鈔票求購的那本書沉睡在哪家舊書店塵封的角落。他的客戶都是精挑細選的特定人士:二十多位散布在米蘭、巴黎、倫敦、巴塞羅那和洛桑的書商。這些書商向來只憑目錄販賣書籍,買賣務求穩當,每次交易不超過五十本書。這些人對古版書的嚴格挑剔一如貴族,精致羔羊皮紙書頁絕不能以普通羊皮紙替代,頁邊留白一定要三厘米,這樣的古版書,在市場上可以叫價好幾千美元。這些自詡古登堡傳人的豺狼虎豹,個個都是古董市場上的食人魚、貪婪吸納金錢的吸血鬼,為了一本初版古書,要他們出賣自己的親娘都行;接著,他們可以面不改色地在面對米蘭大教堂或是博登湖的客廳里,款待客戶坐上高級皮沙發欣賞窗外美景,雙手不沾任何污漬,良心無瑕。卡索這個人就有這種能耐。 進門之后,卡索卸下了肩上的帆布包,一把丟在他那雙已經磨損破舊的牛津鞋旁。接著,他的目光盯住了我書桌上那幅作家拉斐爾·薩巴蒂尼的肖像,它就擺在那支我用來修改稿件的墨水筆旁邊。我倒是挺喜歡他這個舉動的,畢竟,來訪的賓客當中,絕少有人會注意到這幅畫,大家總以為這是哪個親人的畫像呢。我不動聲色地睨著他的反應,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同時欠身坐下:這個人一臉稚氣,活脫就像剛剛溜上大街的小白兔,簡直就是卡通影片里人見人愛的角色。后來我才發現,這個人也可以像一匹精瘦豺狼般露出陰險冷笑,他的神情可以因時因地而變換自如。不過,那是好久以后了。當時初識,他看起來似乎挺可靠的,于是,我決定試探一下他是否虛張聲勢。 “‘他天生就有逗人發噱的本事,’”我引述書中的文字,同時指著那幅畫, “‘和一種這個世界瘋了的感覺。’” 他緩緩點頭,神情從容而堅定,我對他產生了一股同道中人的好感,即使后來發生了那么多事情,那份好感依舊存在。他從帆布包里掏出了一根手卷煙,跟他身上的舊外套和絨布長褲一樣皺巴巴的。他在指間把玩著香煙,一雙眼睛從鼻梁上那副歪斜的鋼框眼鏡后瞅著我,那略見花白的亂發恣意披散在前額。他的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在里面偷偷握著一把手槍似的。那件舊外套的兩個口袋嚴重變形,簡直就像無底洞,里面塞了一堆書籍、書目和卡片,我后來才知道,他甚至在口袋里藏了博斯杜松子酒。 “‘而那也就是他繼承的全部資產了。’”他輕易就接了書中的下文,然后癱坐在扶手椅上,面露微笑,“說真的,我倒是比較喜歡《鐵血船長》那部小說。” 我嚴肅地舉起手中的鋼筆駁斥他。 “錯了。《美人如玉劍如虹》之于薩巴蒂尼,就如同《三個火槍手》之于大仲馬。”我朝肖像簡潔地做了一個致敬的動作,“‘他天生就有逗人發噱的本事……’整個冒險小說史上沒有哪本書的開頭兩行能與之媲美。” “或許吧。”沉思半晌之后,他勉強應付了這么一句,接著,他把一份手稿放在桌上,手稿被保管在一個帶塑料插套的文件夾里,一個插套放一頁,“真巧,您正好提到了大仲馬……” 他把文件夾推到我面前,然后倒轉過來,好讓我能閱讀其中的內容。這些紙頁都是單面用法文書寫,紙張有兩種:一種是白紙,但已因年代久遠而泛黃;另一種是淡藍色紙張,上頭有細細小小的方格,同樣因年深月久而陳舊。兩種紙張上的字跡殊異,相較之下,淡藍色紙張上黑色墨水寫成的字跡細小多了,應是為正文而做的眉批和注解。手稿總共十五張,其中有十一張是淡藍色的紙張。 “有意思。”我抬起頭來盯著卡索,他正觀察著我,平靜的目光在我和文件夾之間游移著,“您是從哪里弄來這玩意兒的?” 他舉起手來搔了搔眉毛。他無疑是在盤算著該對我透露多少口風才能換取他要的信息。結果,他露出了第三號表情,這回扮成天真無邪的小白兔。卡索果然是個老手。 “到處問問嘛!從一個客戶的客戶那里拿來的。” “明白了。” 他突然不接話了,神情審慎。審慎意味著提防和態度保留,也表示他還在精打細算。這一點,我們倆都心里有數。 “當然,”他找補一句,“如果您真要我說的話,我可以把他們的名字透露給您。” 我告訴他沒這個必要,這似乎讓他安心多了。他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然后詢問我對于他手上那份手稿的意見。我沒有立刻做出回應,倒是翻了翻手稿,直至翻出**頁來。紙上寫了斗大的標題: LEVIND’ANJOU 我大聲念了手稿開頭的一段文字: Aprèsdenouvellespresquedésespéréesduroi,lebruitdesaconvalescencecommen?aitàserépandredanslecamp... 我忍不住笑了。卡索點點頭,請我做出定論。 “毫無疑問,”我對他說,“這正是大仲馬的作品。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三個火槍手》第四十幾章的《安茹葡萄酒》。” “四十二,”卡索確認道,“第四十二章。” “這是原稿嗎……這真是大仲馬的手稿?” “我就是為這個而來的呀。我就是想聽聽您怎么說。” 我微微聳肩,挑明了不想擔負這突如其來的重責大任。 “為什么找上我呢?” 這么一個蠢問題,頂多只能稍微拖延點時間罷了。卡索八成已經看出我在故作謙虛,因為他正勉力按捺著不耐煩的情緒。 “因為您是專家,”他帶點漠然地應道,“再說,您是全國*具影響力的文學評論家,提起十九世紀的通俗小說,您可是無所不知的。” “您把司湯達給忘了。” “忘不了的,我讀過您的譯作《巴馬修道院》。” “啊呀,多謝抬愛。” “不是這樣,我個人其實比較喜歡孔蘇埃洛·貝爾赫斯翻譯的版本。” 我們倆都笑了起來。我對卡索這個人的好感有增無減,同時也對他的品味有了初步概念。 “您知道我的作品嗎?”我繼續追問他。 “知道一些。像羅平、拉菲茲、羅康博爾和福爾摩斯,或是巴列-因克蘭、巴羅哈以及加爾多斯的相關研究,還有《大仲馬:巨人的足跡》,以及您關于《基督山伯爵》的文章。” “這些作品,您全都讀過了呀?” “沒有,我的職業雖然一天到晚跟書本打交道,但是這并不表示我非得把所有的書看完不可。” 卡索在撒謊,或者至少是在虛張聲勢,總之,他沒有老實回應我的問題。他是有備而來,上門找我之前,已經先把我的底細摸清楚了。這家伙就跟所有瘋狂啃書的書癡一樣,早在純真的童年時期就已經手不釋卷了,只是,我很難想象這家伙曾經有過純真童年。 “我知道了。”為了不冷場,我應了一句。 他蹙著眉頭,正在確認自己是否遺漏了什么,接著,他摘下眼鏡,對著鏡片哈了一口氣,然后從深不可測的外套口袋里掏出皺皺的手帕擦拭眼鏡。過大的衣服替他營造出脆弱的假象,事實上,配上他那嚙齒動物般的門牙和沉著冷靜的作風,卡索看起來就跟硬石一樣頑固。這個人五官分明,一張臉有棱有角,嵌著一雙處處留神的眼睛,不時以危險的純真神情蠱惑人心。他偶爾會給人較本來面目更加溫吞笨拙的印象,尤其是他沉默不語的時候。他那無助的樣子,會令男人給他遞煙,吧臺酒保請他免費再來一杯,還會令女人想要當場收留他。后來,當你發現了他的真面目時,為時已晚,你已經來不及抽身了。這時候,他已經遠走高飛,手上的利刃已經瞄準了下一個獵物。 “我們回頭談談大仲馬吧,”他用手上的眼鏡指了指手稿,“一個能針對大仲馬寫出五百多頁研究論述的人,應該嗅得出真實手稿的味道吧,您說是不是啊?” 我把一只手擺在那疊套上塑膠插套的手稿上,端出一副神父主持涂圣油禮般的嚴肅神情。 “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們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卡索的笑聲很特別,幾乎是壓著嗓子,仿佛不確定與對方是否在為同一件事發笑。這是一種不爽快的、保留距離的笑聲,它止歇后余音還會在空中繚繞,甚至在發笑者離去后還是如此。 “我們一步一步來談吧……”我提出要求,“這份手稿是您的嗎?” “我剛才已經跟您說過了,不是我的。我的一個客戶剛把它拿到手,他很訝異,直到目前還沒聽人提起過有《三個火槍手》這個章節的完整手稿……他希望能進行專業鑒定,而這就是我的工作了。” “我很驚訝您會接下這么微不足道的差事。”事實如此,我在老早以前就聽說過卡索這號人物了,“畢竟,說起大仲馬,如今啊……” 我讓剛起了頭的話懸在半空中,面帶恰到好處、心照不宣的苦笑。不過,卡索不吃我這套,心防依然堅固。 “這位客戶跟我有交情。”他語氣平和地指出,“所以,這算是私人性質的服務。” “我了解。不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得上忙。我的確看過一些原稿真跡,這份有可能是真的,若要談鑒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對此,您得找個高明的筆跡學家才行……我倒是認識一個優秀的筆跡學家,住在巴黎,名叫利普林格。他開了一家專賣手稿和歷史文件的書店,就在圣日耳曼德佩附近……這個人是個鉆研十九世紀法國作家的專家,個性很隨和,跟我是好朋友。”我指著墻上其中一幅裱了框的文件,“那封巴爾扎克的親筆信函,就是他幾年前賣給我的,花了我不少錢呢。” 我拿出記事本,抄下了地址,同時附上一張我的名片,交給卡索。他將名片收進一個塞滿便條和卡片的破舊名片夾里,接著從外套口袋里掏出記事本,還有一支附有橡皮擦的鉛筆。橡皮擦上布滿咬痕,簡直就跟小學生的鉛筆如出一轍。 “我可以請教您幾個問題嗎?” “當然,請便。” “您聽說過世上存在《三個火槍手》任何章節的完整手稿這種事情嗎?” 我搖搖頭,同時套上萬寶龍鋼筆的筆蓋。 “沒聽說過。這部小說在《世紀報》連載的時間是一八四四年三月到七月……當時,一旦排版完成之后,原稿就丟進字紙簍。不過,有些篇章殘存了下來,關于這一點,您可以去查看一九六八年迦尼爾出版社版本里的一個附錄。” “四個月時間其實很短。”卡索咬著鉛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大仲馬寫作的速度真是快。” “在那個年代,每個作家都有一支快筆。司湯達只花了七個禮拜就寫完了《巴馬修道院》。再說,大仲馬還有一群寫手幫他,當時的行話稱之為‘黑手’。《三個火槍手》的寫手叫作奧古斯特·馬蓋,兩人后來還合作寫了續集《二十年后》和終結篇《布拉熱洛納子爵》,還有《基督山伯爵》和其他一些作品。我想,這些書您應該都讀過了。” “當然,大家都讀過這些書的。” “您應該說,以前的大家都讀過這些書……”我懷著敬意翻看著手稿,“只靠大仲馬的簽名就能讓發行量倍增、出版商大賺的時代已經遠去了。大仲馬的小說幾乎都是以連載方式發表的,每一篇末尾寫著‘請待下回分解’,忠實的讀者們殷切地等著下一篇出現……不過,這些事情您應該早就知道了。” “沒關系,您繼續說。” “您還希望我說些什么?經典的連載小說的成功要素非常簡單:只要有英雄,男女皆可,而他們的美德和特質又能讓讀者代入為書中人物……如果說這些要素至今仍成功應用在電視連續劇上,想象一下在那個年代所能造成的效應:那時沒有廣播和電視,中產階級追求娛樂刺激,不大在意連載小說的質量和格調……大仲馬是個天才,深諳此道,很高明地以文字實驗室量產小說:這個資料用一點,那個史實添點料,再加上他本人的文才,就這樣制造了讓人上癮的文字毒品。”我不無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直到今天,他的書迷仍舊有增無減。” 卡索寫著筆記。這個人心思縝密、不擇手段,像黑曼巴蛇般足以使人致命——卡索的一個熟人在后來提起他的名字時曾如此形容。他與人相處的方式獨樹一幟,那雙眼睛始終躲在歪歪斜斜的眼鏡后面看人,盡管仍帶有些許合理的、善意的疑慮,卻也緩緩點頭回應。這就好像一個正在接客的煙花女,忍耐著聽客人念一首關于丘比特的十四行詩。卡索的這種態度,就像在事情成為定局之前,先給你機會修正自己先前的說法。 過了半晌,他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 “不過,您的研究領域不只是通俗小說而已。您也是其他方面的知名評論家……”他躊躇了一會兒,搜尋合適的措辭,“我指的是比較嚴肅的議題。連大仲馬都認為自己的作品屬于輕松易讀的文學……這種說法聽起來倒是有輕視忠實讀者的意思。” 以退為進,果然是高招!這就是他的招牌伎倆之一,像羅康博爾那樣以攤牌取代叫牌。他從間接相關的議題出手,表面上無意攻擊,其實是在暗處節節進逼。對方被逼急了,趕緊出言駁斥和辯解,正好讓他趁機搜集更多資料。我也不是昨天才出江湖的新手,對他這種伎倆一清二楚,即使如此,或正因為如此,我感到煩躁。 “別落入世俗的窠臼。”我不耐煩地答道,“沒錯,很多連載小說的確跟廢紙沒兩樣,但是大仲馬的作品等級高多了……在文學領域里,時間是一場海難,能幸存的作品全憑上帝看顧,我懷疑還有哪個小說英雄能像達爾大尼央和他那群伙伴這樣安然生還,可能也就是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吧……確實,《三個火槍手》是標準的連載小說,這樣的作品勢必有其缺點,但是,這部小說的確是上乘之作,其水平遠超過其他同類型小說。即使讀者喜好已經改變,有些情節在現在看來略嫌夸張可笑,但是書中描述的友誼和歷險歷久猶新。好像自從喬伊斯出現之后,我們就不得不跟莫莉·布盧姆打交道,在海難后只能放棄海灘上的瑙西卡似的……您讀過我那篇論述《星期五或指南針》嗎?既然要探討尤利西斯的故事,那去讀荷馬的史詩原作不就得了?” 這時候,我提高說話的音調,并觀察卡索的反應。他不發一語,嘴角微微上揚,但我還記得先前引用《美人如玉劍如虹》時他那種眼神,我想,我抓對方向了。 “我懂您的意思。”卡索終于開了口,“巴爾坎先生,您的觀點非常有名,而且充滿爭議性啊。” “我的觀點之所以有名,那是因為我刻意要語出驚人。關于您之前提到大仲馬輕視忠實讀者這個問題,或許您有所不知,在一八三年到一八四八年的七月革命期間,我們這位《三個火槍手》的作者也加入作戰行列,并且還掏錢資助加里波第購買軍需……您別忘了,大仲馬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共和黨將軍……他那個人向來是熱愛百姓和自由的。” “不過,他對史實的尊重似乎少多了。” “這根本沒什么。您知道他怎么回答那些指控他‘玷污’歷史的人?他說:‘沒錯,我玷污了歷史,但是我為歷史創造了美麗的產物。’” 我把手中的鋼筆放在桌上,站了起來,然后走到占據書房整面墻壁的玻璃書櫥旁,打開了其中一個書櫥,抽出一本深色皮制封面的書。 “如同所有的講故事高手一樣,”我繼續說,“大仲馬是個大騙子……對他了解頗深的達什科娃公爵夫人在其回憶錄里曾經提過,大仲馬只要隨口編造一段奇聞軼事,大家就會以為那是真實歷史。就拿紅衣主教黎塞留來說吧,他是當時的偉人,但是在大仲馬狡猾的筆法下,我們所讀到的他的形象完全被扭曲成邪惡小人,形貌粗鄙,面目猙獰……”我轉身看著卡索,將書拿在手上,“您知道這本書嗎?這是十七世紀末的劍客加蒂安·德·庫爾蒂茲·德·桑德拉的作品,是對真實的達爾大尼央的回憶,即夏爾·德·巴茲-卡斯德爾莫,達爾大尼央伯爵。他是個加斯科尼人,生于一六一五年,他確實是個劍客,不過,他和紅衣主教黎塞留并非同一個時代的人,與他同期的主教其實是馬薩林。伯爵于一六七三年逝世,他和小說里的達爾大尼央一樣,就在即將受封元帥勛位時,卻戰死在馬斯特里赫特沙場上……您看到了吧,大仲馬就是這樣玷污了歷史,卻也創造了美好的人物。這面目模糊、有血肉之軀的加斯科尼人早就被歷史遺忘,但是我們這位天才小說家卻把他變成了不朽的傳奇人物。” 卡索端坐在那兒聆聽著,我把書遞給他,于是他滿懷好奇地小心翻閱起來。他緩緩地翻過一頁又一頁,動作非常輕巧,除了書頁邊緣之外,指腹根本沒碰到頁面。他偶爾停頓下來細看某個名字或某段文字,鏡片后的雙眼迅速精準地游移著。過了片刻之后,他在記事本上寫下這本書的資料:“《達爾大尼央先生回憶錄》,加蒂安·德·庫爾蒂茲著,一七四年出版,P.Rouge的版本,共四冊,12開,第四版。”接著,他把書合上,定定地望著我。 “您剛剛說了,大仲馬是個大騙子。” “沒錯。”我一邊回應他,同時也坐了下來,“但他是個天才。換了別人,頂多是照著史實平鋪直敘地寫出來罷了,但他卻能創造出至今歷久不衰的傳奇故事……‘為人無須偷搶,大膽征服就是了。’這是他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他的帝國將每一個省份都置于其支配之下:每個村落都沿用他的法律,由他的人管轄,他的陰影無處不在……’文學創作不也是這樣嗎?就此而言,法國歷史成了他的豐富礦藏,而他的技巧可謂絕妙高超:保留歷史框架,汰換內容情節,毫不遲疑地竊取歷史能提供的寶藏。大仲馬把歷史偉人矮化成次要人物,卻把卑微小人物變成了主角,在史書上頂多兩行帶過的小事件,他卻能用好幾頁的篇幅大書特書……達爾大尼央和他那群朋友的真摯友誼根本就不存在,事實上,有些人根本就互不相識……那位德·拉費爾伯爵也是個虛構的人物,或許曾經有過好多位德·拉費爾伯爵,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名叫阿多斯。不過,倒是真的有個叫作阿多斯的地方,那里有個名叫阿爾芒·德·西萊蓋的人,他是阿多斯領地的地主,早在達爾大尼央加入國王的火槍隊之前就在一場決斗中被人打死了……書里的阿拉密斯其實是亨利·達拉米茲,他在一六四年加入他伯父領導的火槍隊。后來,他解甲歸鄉,回到領地與妻子和四個孩子平靜生活。至于波爾朵斯……” “您該不會是想告訴我,確實有個波爾朵斯存在吧?” “沒錯,確有其人,他叫伊薩克·德·波爾多,而且,他一定認識達拉米茲,因為他只比達拉米茲晚三年,也就是一六四三年加入火槍隊。根據史書記載,波爾多英年早逝,可能是病死、戰死,或者和阿多斯一樣死于決斗。” 卡索的指尖輕輕敲著《達爾大尼央先生回憶錄》的封面,他微微側著頭,面帶微笑。 “您這會兒大概會告訴我,米萊狄也是確有其人?” “的確如此。不過,她的本名不叫安娜·德·比埃伊,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溫特公爵夫人,肩上也沒有百合花刺青,但她確實是紅衣主教黎塞留的特務,她真正的頭銜是卡利耶伯爵夫人,事實上,她曾經在一場為白金漢公爵舉辦的歡迎舞會中偷了兩顆鉆石……您別那樣看我啊,拉羅什福科在他的回憶錄里確實是這樣寫的,而且拉羅什福科是個非常嚴謹的人。” 卡索緊盯著我,他看起來不像會輕易懾服于他人的樣子,尤其是跟書籍相關的議題。不過,他這時候倒是一副挺佩服的模樣。后來,我對他有了更深入了解之后,反而納悶他當時究竟是不是真的佩服我,或者,那只是他的職業表情之一。如今,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想我可以確定的是,我是他的消息來源之一,卡索竭盡所能,就希望能從我這里套出他需要的信息。 “這一切太有意思了。”他這樣說。 “您如果去一趟巴黎,利普林格會給您提供更多資料。”我看了看桌上那份手稿,“不過,特地破費跑這么一趟,不知道劃不劃得來?這樣一份手稿,市場上大概是什么行情呢?” 他咬著鉛筆,臉上擠出了懷疑的表情:“值不了多少錢的。其實,我是要去巴黎辦別的事情。” 我只能苦笑以對。我的家當沒幾樣,*值錢的就數那套伊巴拉版本的《堂吉訶德》以及我那輛大眾汽車了。當然,那輛汽車可比那套書貴多了。 ……
大仲馬俱樂部 作者簡介
阿圖羅·佩雷斯-雷維特(1951- ),當代西班牙久負盛名的暢銷書作家,全球代表性的西班牙作家,被美國《芝加哥論壇報》譽為“高智商驚悚大師”。其作品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總銷量超過2000萬冊,至今已有11部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2003年,因其對當代西班牙文學的巨大貢獻,被授予西班牙皇家學院院士稱號;2008年,榮獲法國國家功勛騎士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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