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百年孤獨(2025版)
-
>
易中天“品讀中國”系列(珍藏版全四冊)
-
>
心歸何處
-
>
(精裝)羅馬三巨頭
-
>
野菊花
-
>
梁啟超家書
-
>
我的父親母親:民國大家筆下的父母
七千里流亡 版權信息
- ISBN:9787559827616
- 條形碼:9787559827616 ; 978-7-5598-2761-6
- 裝幀:一般膠版紙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七千里流亡 本書特色
一所外省中學,流亡七千里,一路顛沛流離…… 《七千里流亡》是一本不尋常的回憶錄。 本書作者以情志盎然的文字,形象地再現了戰爭籠罩下流亡沿途的民情風物,是不可多得的抗戰社會生活史料。戰火歲月中西南聯大西遷的故事廣為人知,而在全國抗戰的大變局中,許多內地中學也一路西遷,本書以個人史的姿態為那個年代、那段歷史做了可貴的注腳。
七千里流亡 內容簡介
本書是一部不多見的中學生抗戰流亡個人史述。戰火歲月中西南聯大遷徙流亡的故事廣為人知, 而在全國抗戰的大變局中, 許多淪陷區中學也一路西遷。劉可牧以獨立的目光、生動的筆觸詳盡記述了全面抗戰爆發后隨中學流亡大后方的經歷 —— 艱難跋涉七千里, “讀書救國”, 弦歌不輟。轟炸、險途、饑寒、癘疫、貧困、無助、死亡、從軍、革命、逃離……展現了抗戰大時代里, 同學、師長等各色人物的種種際遇、命運, 在實錄筆下, 眾多人物的歸宿也補敘于文中。作者還以情志盎然的文字, 形象地再現了戰爭籠罩下流亡沿途五省的民情風物, 是不可多得的抗戰社會生活史料。本書以個人史的姿態為那個年代、那段歷史做了可貴的注腳。
七千里流亡 目錄
隱隱的炮聲中開學 /001
遷校泰安 遭狂轟濫炸 /017
徒步魯西南 /033
輾轉“隴海平漢”暫棲許昌 /050賒旗店 /061
狂飆救亡工作團 /072
豫鄂邊遇奇 /085
山城鄖陽漢江沉船 /093
校長聲言去陜北考察戰時教育 /101
“疥是一條龍” /109
《紫塞》 俞新民去陜北 /115
圍攻教師丑劇 /126
夜走鄖陽城 /137
藍灘險奇 /145
洵陽縣長 /156
病留漢中 /164
青羊驛夜話紅軍 /174
劍門雄關 /183
羅江四分校 /192
綿陽初到總校 /203
“黨化教育”組織管控 /216
“第五分校”是一片墳場 /225
化學兵團 /242
向往延安魯藝 /250
張文卿的遭際 /265
廣田師的文學教誨 寶鐘去南洋 /277
鬧課事件 /289
體育盛事捉放小賊 /297
“外圍組織”——讀書會 /308
只身離校“母校”元旦晚會 錦官城 /316
寄宿舍勞動營陳翔鶴師 /332
躲避追捕覓職糊口 /345
“避仇投親走隴秦” /358
不屈的一群(代后記) /373
七千里流亡 節選
徒步魯西南 我們在山里躲了一天“警報”。晚上,孫校長和幾位老師帶領全校同學三百多人,各自背著鋪蓋卷來到火車站。 泰山雄邁地遮住北半天,它是想把日寇堵擋在身后吧?又似乎護衛著我們這三百多人的活動。車站票房的尖頂直刺夜空,它是向蒼天控訴吧?它凝結了全城人的悲憤!用蘆席掩蓋著的尸體,橫陳在路基兩旁和街旁的崖溝中。這是兩天來,敵機肆虐造成的慘劇。這些受難者都是出門在外的人,不知家在哪里,親屬在何方?斷垣、頹壁……石板鋪砌的街道上,水、醬油、醋、酒……混合的液體凍得溜滑,會把行人滑個“筋斗”。整個縣城、西關一片昏暗。 一列“悶罐”、敞篷混雜貨車停在站東邊,只有很少幾節裝著什么貨物。車頭噴著水汽,發出“沙沙”的聲息。它似乎不敢出聲,但聲音卻在冰冷的空氣中震響,而且傳聲很遠。孫校長和幾位老師帶我們全爬上了火車。我同二三十個同學坐在*后一輛敞篷里。因為冷,大家擠坐在一個角落里。這是一列南去的火車,也許是*后的一趟。據年老的老師們說,從泰山北面已隱約傳來重炮聲,大約鬼子兵在炮轟黃河渡口,正要渡河。“韓青天”的第三路軍大約擋不住,也許不擋就撤了。 車站上一個兵也沒有,也見不到一個鐵路警察。幾個站務人員有時在站臺上走過,連只紅綠燈也沒敢提著。 據說胡干青老師等已于白天乘車南去打“前站”,準備在濟寧等我們。存在學校里的行李,由事務員們設法南運。 火車頭噴的水汽越來越濃,“沙沙”聲越來越響,好像馬上要開出,但總是不開。我們這個敞篷車里的人起初還在低聲說話,夜愈深,天愈冷,大家緊緊靠在一起,不知怎么地完全熟睡過去。 不知誰先凍醒了,大嚷了一聲: “壞了!我們的車皮被甩下了!” 全車皮的人都驚醒了。果然,車頭拉著前邊的“悶罐”、敞篷開走了,只把我們這節車皮甩下了。“哎呀!怎么咱們全都睡死了!” “孫校長怎么把咱們這節車皮甩下?” 大個子李振泌有主意,他判斷:孫校長不會單單扔下咱們這二三十個人,說不定是忘掉這個車皮里有人。也許,他們沒走,又回到城里去了,等明夜再走。 我們二三十個人背起鋪蓋卷,失望地走下站臺,順西關抄近路回學校,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狗不吠,人不驚,到處是炸塌、震塌的房舍,滿街結著冰。路經基督教會門前,只見松枝牌坊七零八落,紅綠紙散落滿地,上帝到哪里去了?怎么不來保佑他的子民? 走近泰安初中那黑漆漆的院落,只見事務人員正在一盞煤油燈下盤算怎樣運行李南去。很奇怪,體育教員盧宗文竟也在那里。他為什么不南去呢?體育教員應該帶隊的呀,怪不得在車站上沒有見到他。 他們都很驚訝: “你們怎么回來了?” 我們都很懊喪: “孫校長把我們扔下了!” 他們解釋說: “不會。他有兩個打算,一是坐火車到兗州轉濟寧。要是坐不上火車,就步行往寧陽到濟寧。你們怎么?不知道嗎?” 李振泌在同學中自然成了領袖,比畫著回答: “我們這個車皮的人全睡著了,醒了才知道被甩掉。孫老師他們坐的是前邊的‘悶罐’和敞篷,一定被車頭帶走了……又想,也許沒坐上火車,又回城了……” “怎么辦?”幾個老師互相看著,交換著眼色,沉吟了好久。 盧宗文老師似乎是局外人,他側著頭在思考什么。這時,我們才發現屋子邊上有一輛自行車,貨架上捆著個行李。他突然站起來說: “我帶你們步行往南走!反正孫校長說好了到他老家成武縣住下……我本來準備騎自行車回煙臺,我的家眷都在那里……好吧,我帶著你們,只要遇見了孫校長,把你們交給他我就不管了……回煙臺……唉唉……老婆、孩子……” 我們立刻轉憂為喜,用感激的眼光在黑暗中相互示意。想不到這位“驢脾氣”的刺頭老師竟有這么一顆犧牲自我、善良的心。 我們立刻出發。盧老師騎著自行車先行,約定過鐵道,繞過蒿里山,直奔去寧陽的大道。 鉆過鐵路洞子,繞過十殿閻君所鎮的蒿里山[1],只見滿野一片漆黑,只有往西南去的大道還有點發亮。不知誰說有條小路,比走大路近得多,我們胡亂順了一條,向西南方向走下去。愈走天愈黑、愈走路愈窄,彎彎曲曲,坎坎坷坷走了半個鐘頭,只見前面黑蒙蒙的一片,比天空還黑得多。走呀,走呀,不知誰叫喊了起來:“怎么跑到墳地里來了?” 這時,對面突然有吆喝聲,不知喊的什么。接著,有幾個人站在面前,手里拿著什么,仔細看看,原來是幾個“第三路軍”。他們嚷嚷: “干什么的?往戰壕里亂竄!” “學生!” “學生怎么半夜里出來了?” “遷校,學校搬家,往南搬。白天怕轟炸,掃射……” “俺們差點摟了機槍!還以為是鬼子摸營哩。” 我們仔細看了看,原來是在松林里。“第三路軍”在墳頭之間掘出戰壕。林子不遠是一座村莊。 我們只好向“第三路軍”說“好聽的”,繞過村莊,摸上大路,再也不敢抄小路了。 我們硬拉著腿向前邁,鋪蓋卷壓得脊背疼。整個田野烏黑烏黑的,只有一條發亮的大道像一條繩索,拖著我們不停步地向西南走去。向哪里去?西南,西南,知道有一條汶河,過了汶河再奔寧陽。 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繞過了多少村莊,東方漸漸發白,雖然脊背上壓著鋪蓋卷,還是有些涼意。天空由灰白轉慘白,東方有點發黃……也有血暈……太陽張著赭色的臉,又像肺病患者臉上的緋紅……幾道霞光也白得有點病容……遠遠傳來敵機的“軋軋”聲。不久,便出現一架敵軍的偵察機,自北向南沿著大路偵察。只要它飛近了,我們便藏在土崖或墳墓背面,等它飛過去再走路。它飛遠了,幾乎聽不到“軋軋”聲。一會,它又出現了,“軋軋”地飛在我們頭頂,好像偵察到了我們的活動。我們只好躲了再躲,藏了再藏,也算是一次又一次地休息吧。近午,才聽不見它那鬼響聲。我們路過一個大村子,在大車店里買塊涼鍋餅,邊走邊啃。盧老師騎著自行車,走走停停,一路檢查人數。敵機飛來時,他都是隱蔽在崖頭下等我們。午后,他約定投宿汶河邊的塔房,好明天一早渡汶河。據說,敵機曾掃射汶河上的一個渡口,必須趁早才安全。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在村莊附近才偶爾有幾個背著糞箕子拾糞的農民。途中,竟碰上騎自行車南去的紀慧亭先生。他不愿當亡國奴,說:“家,誰也不能管了……”他沒停留,迅速上車趕路。傍晚,還沒走到塔房。我們在一個村頭問了一下小店的主人,才知道還有八里,只好趕緊趕路。二三十個人走得七零八落。我同趙忠幾個因為邊走邊拉呱兒,落在*后,直到漆黑漆黑的時候,才走進一個房舍低矮、街道彎曲、狹窄、高低不平的村落,這就是塔房。村南就是汶河,因為兩岸結了冰,流水聲不大,聽起來很凄楚。我們走進一家客店,盧老師、李振泌已在那里,招呼大家休息,然后分散到左右幾個旅店住下。 店主人問我們吃幾兩的“起伙面”,我們不懂,經過講解才明白。我們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只啃了點鍋餅,餓得發慌,當然想飽餐一頓。我們商量每人吃它一斤半,店主人笑了,說我們一斤也吃不下。我們覺得“一斤吃不飽”,店主人只好照辦。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衣衫襤褸、頭包黑帕、面色黧黑的中年婦女,問我們吃不吃炒“長果”。李振泌給他五角錢,她回家炒“長果”去了。 面條下出來了,店主人盛了一大黑盆端在屋當門。一摞黑碗,一把筷子擺在矮桌上。我們各舀一碗,趁熱快吃。我蹲在地上猛扒幾口一下吃了大半碗,忽然覺得頭昏腦漲,只好一氣把它吃完,趕快靠墻坐在行李上,迷迷糊糊就不知所以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人推醒,原來是李振泌。他竟然沒有睡,還很有興致地把大家都吆喝起來: “起來!起來!花生來了!吃花生啊!” 果然,那位中年婦女背了個簍子進來了,往屋當門一倒,嗬!一大堆花生,又大又飽滿。她高興地招呼大家: “炒得正是火候,不煳也不生,還熱乎,等涼涼吃才香呢。” 我們都圍到花生堆前,等不得涼透,趁熱想吃它個夠。誰知我吃不上一把,又頭昏腦漲,只好又靠墻坐到行李上,不知不覺進入了睡鄉。 一覺醒來,天已放亮。大家急忙背著行李卷奔向渡口。盧老師同一個船工已經立在岸邊冰凍的淺灘上。這幾天,沒有狂暴的北風,只是感到十分清冷,雖不刺骨,卻也滿身緊巴巴的。 一只破爛的木船凍在淺水里。汶水的大流在緩緩地西去。 盧老師指揮我們: “你們踩著冰上船,*多上去十來個,要晃開冰冰,使勁晃,越早越快越好!分兩撥過完。過晚了,鬼子飛機又來哼哼了……” 船工是一位健壯的中年農民,“大棉襖一扎腰”,頭戴破氈帽,腳蹬“老棉鞋”,手里持著一根長篙。他領我們走上破船,囑咐著: “別看船破,但不漏。咱們使勁晃,散不了板。早晃開早過,別讓鬼子飛機找咱們的麻煩……上邊的渡口炸過一次,幸虧沒傷著人……” 我們十幾個人叉開腿,互相扶撐著,用力左右搖晃。晃呀,晃呀,好費勁,船在冰里紋絲不動。晃呀,晃呀,心越急越晃不開,累得有點汗津津的。 船工立在船頭,叉著粗腿,一只手卡著腰,一面晃,一面鼓勵大家: “使上勁,不消停,只要晃開一道縫,就算行了!” 大家一鼓作氣,聽從指揮,似乎有韻律的左右晃—其實船仍死死地凍在冰冰里。晃呀,晃呀,使勁!使勁!……突然“咔嚓”一聲,冰裂了縫…… “慢!慢!”船工大聲吆喝。 大家輕輕使勁,靠船邊的冰凌漸漸零散了。冰層本不厚,一晃開問題就解決了。岸邊的同學們也高興地呼喊起來。這時,隱隱約約有敵機的“嗡嗡”聲,大家不免有些擔心。船工馬上放船中流,一會便沖向斜對的沙灘,撞上冰凍的河岸而止。我們馬上跳下船去,迅速向近岸的樹林奔去。敵機的“嗡嗡”聲已經消失,我們便坐下來等候下一撥擺渡的同學們。船工玩船嫻熟,很快便把同學們渡過。盧老師帶著自行車同船過來,他早已付過船費,向船工拱手致謝,便騎車離隊先行。我們兩批同學會齊后,便急忙拔腿向寧陽城奔去。 渡過汶河,真是過一道難關,盧老師興致特別高昂,在大路旁等候我們,滿面笑容,推著車子步行。我們在他兩邊走著,邊走邊談。他真的打開了話匣子,他說: “本來,我想把你們送過河就回去,騎自行車去煙臺,老婆、孩子都在那里呀!說不定鬼子已經登陸,他們已成了亡國奴!” 我們聽了都有些歉意,如果我們不在那個車皮里睡著,怎么會把盧老師也連累了呢! 他坦率地說著半年來的思想矛盾: “放了暑假,我們一家回煙臺避暑。盧溝橋事變發生,平津淪陷。流亡學生和逃難的人大部分乘船到煙臺,真慘!流亡!唉唉,流亡!我有個想法,英美軍艦經常停泊在煙臺,也許鬼子不至于莽撞侵占。臨近開學,我獨自一人返校,誰知日本鬼子順津浦鐵路南侵,一直打到山東邊上。孫校長說,何廳長,就是何思源,同意他帶學生南來,**步先遷泰安,我也跟著來了。要是再往南走,我就不去了……昨晚我怎么也睡不著,老是想呀想,回去當亡國奴呢,還是跟大家流亡出去……戰事也許很快就要停住,鬼子向來是蠶食政策,小日本一下子吞不下咱中國……咱們也許還能回到桿石橋外咱們那所中學,你們照常上學,我照舊教你們體育……練一個頭號籃球隊,再練個棒棒的足球隊……” 盧老師三十出頭,身體短而健,高鼻朗目。每當足、籃球比賽時,他西裝筆挺,哨子滿口吹,又響又徹。尤其是滿嘴英語,流利動聽,使比賽進行得緊張而又熱烈,比賽雙方都能賽出水平。據說,他原在齊魯中學教體育。某次,一中同齊中賽籃球,一中的同學被這位年輕的裁判迷住了。啊!漂亮的英語,whistle!他們要求下學期把盧老師聘過來。孫校長同何思源是“六中—北大—曹州幫”,當然能滿足運動員們的愿望,于是盧老師便成了一中的體育教員。還有人說,某年,不知誰惹著盧老師,他犯了“驢脾氣”,甩袖子去了德縣初中(十二中),第二年才又被請回來。他常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朝同學發脾氣,煙臺腔又帶點天津衛的味道,無非是“你看著我好惹,我不好惹;你看著我好斗,我不好斗”。翻來覆去,就那么兩句話。想不到在這流亡的道路上,他竟敞開了“話匣子”,而且還是一個極坦白而又隨和的師長。 他講起自己的故事: “俺家是廣東人。伯父是一家輪船公司在煙臺的經理。我從小在煙臺長大,上學,后來考上天津一個商業學校。我愛體育運動,特別喜歡踢足球。你們大概都知道南開的足、籃球都很棒,什么‘南開五虎’啦……俺們商校也不弱,強隊。畢了業,不愿在煙臺跟著伯父做買賣,便去上海找我姐夫。我姐姐同阮玲玉是妯娌。姐夫家的哥幾個拍電影、演魔術……真是好玩的玩意。姐夫想教我演電影,又嫌我個子矮。鄭小秋就是個小矮個,跟胡蝶配戲,真難看!沖著他爸爸是鄭正秋。我個子矮,也不愿去演電影。姐夫知道我愛好體育,就讓我上了東亞體育專科學校。畢了業,當了體育教員,用前清狀元王壽彭的話,‘玩皮蛋子’。” 似乎又有敵機的“嗡嗡”聲,但接著又聽不見了。 盧老師諦聽了一會,又講起來了: “‘七七事變’,我覺得中日全面戰爭也許打不起來,誰知真打上了。夏天,我去了一趟上海,住在金焰、王人美家,哈哈,你們知道,一個是‘電影皇帝’,一個是‘野貓’。我怎么認得他們?金焰是我的學生。他上過齊魯中學,朝鮮族,籃球打得不錯,他還是上海電影明星籃球隊的center呢!‘八一三’,金焰還去前線打過游擊……軍隊都撤下來,他們的游擊也打不成了……誰知道戰爭什么時候才能停住。韓復榘在日本銀行存了許多錢,他媽的,刮了地皮,什么實業也不辦,又不買新式軍械,他當然不愿打,也不扛打……二十九軍是好漢,從天津打到桑園……中央軍也還扛打,他們武器好……但也頂不住日本鬼。走吧,老師們帶家眷的不多……你們孫校長的太太就扔在了濟南……唉唉,不能當亡國奴!” 他的談話帶著追悔、傷感的意味,使我們覺得他很可親近。生活的道路把他扯來扯去,也許是不得已才干了體育這一行。或許,他還有難以說出的不幸遭遇,無法向同學們傾訴。我們都很難過,為了他這次同妻兒無法團聚。 他決斷地說: “孫校長他們不會坐火車南下,他說也許步行南來,因為坐火車太危險,敵機白天會來搗蛋。他們一準也奔寧陽,說不定,在那里能同他們見著呢!……過了汶河,又保了一層險,我頭里先走,反正離寧陽已經不遠,到那里集合吧!” 他跨上自行車,興致勃勃,蠻有信心地疾馳而去。我們不禁加快了步伐,也不“打尖”,打算到寧陽城再吃飯。不久,路過一個大村鎮,大車店里有新“打扇”的白菜豬肉大包子,還賣黏粥,我們就放開肚皮猛吃猛喝一氣,勁頭十足地馬上趕路。走不上七八里,寧陽城已在不遠,看樣子,縣城不小,城墻蠻高大,城門樓子也挺有氣派。 寧陽城里南北一條大街,寬而平,黃土路。全街只是北頭有個一間門頭的廣貨店,柜臺上方掛著毛巾、線襪、扎腿帶子……一個中年白而胖的女人坐在那里,好奇地望著我們。不遠,迎面走來幾個乘坐別的車皮的同學,我們不禁“啊呀”了一聲。他們說: “盧老師已經早到,叫我們來迎你們。” “你們不是坐在前邊的車皮嗎?怎么又下來了?” “孫校長在車皮里凍急了,吆喝大家下車,步行來的。” “怎么把俺們那個車皮忘了?”我們覺得很可笑。我們都歪倒睡了,他們沒發現,我們睡得太死,竟沒聽見他們吆喝。 “你們走塔房,走了冤路,俺們走了個近渡口,從東面過的汶河。” 我們趕忙來到住處,同學們有的在休息,有的出去閑逛。我同趙忠幾個在地上伸開鋪蓋正想躺一會,只見孫校長進來了,滿臉怒氣,指劃著我與趙忠,劈頭就訓: “你們領頭亂跑,上哪里找你們?跑沒了,我怎么向你們家長說話?亂跑!亂跑!我管不了你們了!” 我們想分辯、解釋幾句,他擰過身子,氣沖沖地走了。 ......
七千里流亡 作者簡介
劉可牧(1920—2007),曾用名劉保全。祖籍山東蘭陵縣,生于南京,隨父母遷居濟南。全面抗戰前就讀于山東省立第一(初級)中學,后隨校流亡至四川,就讀于國立第六中學。流亡途中熱情參與抗日救亡宣傳,因遭政治迫害,離校往甘肅謀生。1949年后從事教育工作,先后任職于齊魯大學、山東師范學院、昌濰師專、壽光一中、昌濰教育學院。少時便愛好寫作,小學、初中時即在《華北新聞》、林語堂主編的《宇宙風》上發表多篇作品,流亡中也時有作品發表,20世紀40年代一直堅持文學寫作。“文革”后從事教學的同時,撰有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論文及回憶文章。晚年寫下抗戰流亡回憶錄。
- >
隨園食單
- >
史學評論
- >
有舍有得是人生
- >
伯納黛特,你要去哪(2021新版)
- >
李白與唐代文化
- >
山海經
- >
煙與鏡
- >
龍榆生:詞曲概論/大家小書